(一)
四月,总是雨季连绵,一个星期的降雨让人感觉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天。
雨停的时候,天空时常阴翳,而且有些冷,有种初到秋天的感觉。
Y市没有春天,冬天过完,就是夏天,中间没有过渡的地方,所以一场漫长的雨季之后,人们会脱掉棉袄穿上短袖上街。
由于有些需要处理的事情,我来到了临近Y市的W市
W市离我生活的地方很近,但和Y市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这里一眼看不到尽头,城市太大,即便是本地人也不清楚这里的哪条路通往什么地方,而我时常会被当做本地人。
摄影师汪可在这座城的L区,很早之前我们就联系过了,他虽然和我在同一座城,却隔着数不清几条街的距离。
(二)
前段时间他还在Y市,我也时常和他碰面,他总说还是回家的感觉好,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的大城市,但家的感觉比什么都要来的亲切,我们总说要出去开拓视野,见见世面,没有错,可有时候看着看着,总会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过不了一会儿就迷失在了某条陌生的道路上。
在Y市的一个月里我和汪可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他说要寻找灵感,找到一处适合拍摄的风景,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恐怖短片里。
废弃的房屋,红色的砖瓦。临近旁边就是一片废墟,我们时常会找这样的地方取景,在现在看来那样的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可依然有不愿搬走的老人,这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面对各种城市的变迁,老房屋将会被新的摩天大楼代替,过去也成为了历史或者相机里的老照片。
“我不不喜欢人多,特别是那些人流量聚集的地方,跟下饺子一样。”他很喜欢用这个比喻人多,这应该是我第三次听到他说了。
“我也是,但不是我适应不了人多的环境,只是感觉走在街上有种在马路上堵车的感觉。”他听完笑起来,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他经常用这样先天的条件把自己拍成吸血鬼。
最后一次和他碰面是在一所大学里,除了摄影,他也是个健身爱好者,他很喜欢倒立,每天总是突破自己坚持倒立的时间。
那天雨过天晴之后,夕阳的光从云层里蔓延出来,草地是湿的,踩一脚会陷进泥土里。
他说后天就要走了,在W市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到时候等他回来再聚。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终点站坐车,街道两旁的树覆盖在马路的上空,绿色的通道一直通往回家的路,这是9路车的终点站,也是起点站,即便是在有阳光的日子里,也会被浓密的树荫和大桥遮挡,我很熟悉这个地方。
汪可离开Y城之后的那一天,雨就开始下起来,不是小雨,是不常见的狂风暴雨,天气很快变成了初入秋天的季节,树叶落了满地,全都是鲜嫩的绿色,充满生命力,在下个阳光复苏的日子,它们又会重新回到树枝上。
(三)
夜晚,嘈杂声退去,市区的人逐渐消散,世界终于又变得清净下来,回到酒店,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光,依然不会觉得有多刺眼,暗黄色调的灯光总是让人睡意沉沉,最后留下一盏镶嵌在墙壁上的灯照明,散落下来,像做梦一样。
但我不喜欢沉浸在梦里,梦里的雨天和现实相差太大。
雨刚停,布谷鸟又开始叫了起来,这是在W市停留的倒数第二天。
手机屏幕亮了,汪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要过来送我,我说方便吗,不然下次我再来找你,他说没事,执意要过来。
第二天雨开始把地面每处坑洼的地方变成湖泊,我的左边手臂不知不觉已经全部湿透,只感觉冷,距离动车出发的时间不多了,十二点二十,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汪可已经在地铁上,他说直接去往火车站等我。
在手机和他聊到,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回Y市,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体检通过,他就要去当兵。
四月份,雨太过于频繁,阴天让城市变得平静,呼吸之间,竟然还能看到肉眼可见的白气,到达火车站时雨已经停了。
他发信息说时间还来得及吗,还有两站就到了。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提示乘客做好上车的准备。
之后我看见他发的视频,地铁的玻璃门上露出他的影子,由于时间的问题,在他快到的时候,我已经进站上车了。
“那你先上车吧,我到了,进不来,下次再聚,没事。”
“可以,下次回Y市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文字的后面显示露出牙齿的笑脸表情。
(四)
我选择则回去的时间太赶,直到我在W城办完事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想应该错过那趟车,这样也许不会让他白跑一趟,但这几天整夜无眠,让我难以思考。
车快速的穿过阴霾,之后还是阴天,回到Y市时,刚下过雨不久。
天也很快的暗沉下来,之后的每天里我依然坚持外出拍摄,记录一些即将逝去的东西,和汪可保持联系,他把拍摄的画面做成视频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和网上。
而现在我依然记录Y市的每个角落和身边的朋友家人,直到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里,带着曾经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