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微笑》

        世上最冥顽不化的是人心，最贪嗔痴怨的也是人心。

        世尊在灵鹫山一连说了七七四十九天法，说的口干舌燥、疲惫不堪，而众生依旧迷茫混沌、昏昏欲睡。世尊看着脚下匍匐的芸芸众生，不免感到有些失望，他们只知道下跪磕头的膜拜，却不懂得挺直胸膛的践行。

        世尊暗暗叹了口气，手作莲花式遥指着众生，慈祥的说：“大伙先歇息歇息吧，一会再继续说法。”众人纷纷起身，伸伸腰，踢踢腿，打哈气。三五一群地聚拢在一起说说笑笑。

        世尊随即双足跏趺金刚坐，两手圜结三味印，双目微张，似闭还开，进入禅定中。此时，一粒沉睡的种子破土而出，在世尊的脚边绽放盛开，这是一朵美丽的曼陀罗花。微风吹拂来，它调皮地挠了挠世尊的手心。世尊从禅定中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美丽的花朵，郁闷的心情为之一扫而光。世尊伸手摘下曼陀罗花，拿到鼻尖深深地一嗅，长吁一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众人从为见过世尊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都震惊于世尊这种异于平常的举动。世尊看到大家面面相觑，也不仅为刚才无意间流露出孩子般的顽皮举动，而暗自懊悔。世尊无奈之中灵机一动，做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手中的曼陀罗花传示众人，却不发一言。

        曼陀罗花在众人的手中传递着，每个人都模仿世尊的动作，对着花朵深深长嗅一气，可除了淡淡的幽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众人一片神色木然地沉默着，他们无法理解世尊此举何意？他们当然不会明白了，因为世尊自己都是无意识的举动，是深藏在其内心最深处的，连世尊都遗忘了的天真烂漫的童心。

        世尊看到众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正暗自开心自己的急智，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世尊的大弟子迦叶尊者。此时的迦叶尊者看到世尊拈花示众的举动，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只有他看到了世尊心底里那天真烂漫的童心，也唯有他看出了世尊那顽皮的举动。

        世尊无奈地笑了笑，这世间有因必有果，自己无意种下的因，果结在了大弟子迦叶的身上。世尊想了想，决定借此这机缘巧合，把本来不可言说的法门，通过迦叶尊者传授给众生。

        世尊对着大众说：“大家注意， 我有

        正法眼藏——涵容全部佛法真理和最高智慧的宝藏；

        涅槃妙心——使生命和精神彻底自由，并且不生不灭的神妙之心；

        实相无相——与佛同在的，最真实和永恒的，不能用任何具体形相表达的佛的法身；

        微妙法门——妙得不能再妙的，教育众生的法门；

        不立文字——而这一切，又不是能用思维、语言、文字所能掌握和表达的；

        教外别传——成为我多年传法之外的另一种传授。

        今天我把这个法门传授给了大迦叶尊者。”

        世尊又郑重地对迦叶尊者嘱咐道：“今天我把这个正法眼藏秘密交付给你，你应当守护这一伟大的真理，把它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直至永远。”

        迦叶尊者恭敬的从蒲垫起身，右膝着地，双手合十于两眉中间，头部微俯，拜谢世尊。

        从此，“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这二十四字，是中国禅宗开宗立派的依据和旗帜。以后无论禅宗怎样发展，禅师们的表演如何惊世骇俗，都没有超出“拈花微笑”的意趣。

        因此，“拈花微笑”被禅师们视为最高的佛教真理。这里面到底是“拈花”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藏？还是“微笑”里有什么妙不可言的禅义？

        不可说，不可说，只能自己去体会，自悟自明。

                                （2017.09.04写于夜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