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寻梦环游记的热度已过了一年,这么久才回味这部电影,一定是因为我不想随大流趁热度(借口)一定不是因为我拖延症晚期(真实原因)。
上映不久,我就与男友一起去看了这部影片。讲真,刚看这标题以及影片前半部分,我真以为这是一个为追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为追随自己的梦想,选择“背叛”家族,走自己的路的故事。
随着剧情的进行,男友放开了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了他在擦泪…
我想,剧情无需多叙述。
我们都经历过亲人的离世。印象中第一次参加葬礼,是1998年,我的三伯意外去世。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全家族的人都止不住的哭泣。我甚至忘了当时我的爷爷奶奶的反应。只记得那些天,我没有怎么上学,所有人都回了老家,我跪在爸爸后面,看着爸爸哭的泣不成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都无心去擦,跪在地上,低着头,任眼泪鼻涕自由流淌。在三伯出殡当日,堂姐(三伯女儿)哭得手脚不能动弹。7岁的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不能理解大家为什么哭成这样?
第二次参加葬礼,是2010年的冬天。在深圳的外公突然离世。吃完晚饭,看电视吃水果,看着电视就坐在椅子上过世了。当晚,在老家的妈妈和姨姨们相聚在一起,面色凝重,谁也不曾想到毫无病症的外公就这么离世。随即开始准备前往深圳准备外公后事。我记得,当我们一起把外公推入火葬场时每个人悲痛欲绝的表情,我记得,当时年幼的表弟出来后对舅妈发脾气说“爷爷只是在睡觉,为什么要把爷爷烧死!”
就在外公逝世半年后,2011年的暑假,我的奶奶也因病过世。我想,可能一辈子,我都难以忘记那一段时日。由于在外地上大学,奶奶生病那段时间,我并没能时刻陪伴。其实早在外公过世前,奶奶就已生病,二十周岁的生日,我在病房陪奶奶。那年的除夕夜,奶奶留我陪床。接着 清明、五一、端午假期,每个小假期我都飞奔回家。直到暑假。期末考完,留校准备7月10号的“两学”考试。期末考试期间,其实父母亲曾试探性的问我还要多久才能考完试。直到考完我还没回家,3号晚父亲电话我,既然在学校也只是复习,那就回家复习吧。4号买了早班车回家,回到家中才发现,一个多月未见的奶奶竟然如此瘦弱!孱弱的声音,病床上的奶奶努力的睁眼看了看我。已经无法认得许多人的奶奶,还是一眼认出了我。在家的日子,陪伴奶奶成为我每天的日常。7月10号考两学,7月9号是我返校的日子。8号晚上,我陪奶奶到很晚。临走前,奶奶虚弱的躺在床上。我心想,也就离开两天,11号我就回来了。
可曾想,就在离开当天,9号晚上,哥哥哭腔着给我打电话,说这“你回去考什么试!回来!”当时的我在外,眼泪立马啪啪流出来。当晚尝试多种方法,并无交通工具可回去,定了第二天最早班次的动车回家。奔丧。
一切历历在目。这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所经历的第四次亲人的离世,是在2016年,我的爷爷也去了另一个世界。
2016年7月3号,星期日。突然从家族群里看到堂姐发的爷爷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立马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口中说着,是还比较严重,我的眼泪就又啪啪掉下来了。想着立马买当天的高铁票回家额,奈何工作缠身,4号周一把工作处理交接完,5号才回到了家中。由于病情紧急,4号便做了手术。5号回到家中,只看着在病床上尚未苏醒的爷爷,忍不住心疼泪流。在家待了十多天,每天就在家与医院两点一线中穿梭。陪伴着等待着爷爷的苏醒,等待着爷爷恢复…爷爷是突发脑溢血,而且出血量大,压迫到言语中枢,失去了言语能力,右边肢体也不受自己控制…
我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觉到死亡的靠近。
爷爷曾经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啊!一介小农却可以成为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在分孩子给别人家养是多么正常的一个年代,没有任何一丝把孩子分给别人养的想法,甚至每个孩子都读上了书,读到孩子们自己不想读为止…甚至,给了每个儿子房子,每个女儿出嫁都有当时最好的嫁妆…这么一大家子要养活,而他,只是一介小农而已啊!直至爷爷老去,他仍然是村子里最受人尊敬爱戴的老人家。
他曾经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啊!如今,他躺在病床上,表达不出自己心里所想,吃喝拉撒全都无法自理,他的内心该有多少失落。
在家陪伴爷爷直到中秋过后,9月18号,我回深圳上班。在家陪伴爷爷慢慢康复,给爷爷喂水吃药,擦洗身子,陪爷爷唠唠叨。虽然爷爷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他已经学会了用肢体动作,用表情回应我。那些日子,我想,陪伴真的是最长情的告白。
10月5号是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10.24,周一。七点半我在一片灰暗的梦境中醒来。一切照常洗漱收拾准备上班之时打开了手机,大伯父在家族群里发了“老爸七点半逝世”一句话。独自在深圳的我,又泪崩了。处理完手头工作,当晚回到了家中,奔丧。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亲人离世,奶奶离世后的三四年时间里,我还总在夜里因为想她而哭泣。而这次,我一样,伤心难过,我一样为回到老家不再能见到爷爷而感伤,我依然泣不成声。但是知道,那么要强的爷爷经过三个多月病魔的折磨,他真的很累了。也许,是天使把他带去把病养好吧。
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人们总会在亲人离世后哭泣呢?是因为失去吗?是因为不能再见面了吗?还是有未了的愿望,有遗憾吗?死亡,是消亡吗?
我想这些没有确切答案。
在爷爷过世后一个多月,我们又到了隔壁县一道婆处,(说又,是因为奶奶过世后,我们也曾去过)通过她去“另一个世界”找我爷爷,与我们对话。闽南话叫“牵魂”。
到达之后,我们通过一系列的方式确认爷爷也已经到达此处。我们只需要告诉道婆姓什么以及是男是女,道婆通过一系列用类似 名字、年岁、生肖、儿女情况、死亡时间等条件,让我们确认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始对话。
今天不知为何,我点开了当时去给爷爷“牵魂”时的录音。“爷爷”认出了当时在场的有谁,“爷爷”知道我们开了几辆车来,“爷爷”告诉我们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爷爷”告诉我们因为他属虎,当时是猴年,虎与猴相冲,所以他过不了那一年。“爷爷”告诉我们,有仆人帮他做饭,他在另一个世界挺好的。“爷爷”告诉我们,他缺一本日历…
当时,我们也找了奶奶,“奶奶”说 她现在一切都挺好的,还会让我们梦见她,梦见她都是她好好的样子,因为她的病已经全好了。“奶奶”说,她见到了我“三伯”,还会一起吃饭。。。
我以前是深信不疑这一切一定是“迷信”!可我现在却又深信不疑,另外一个世界真的存在。在那个世界,已逝的人像我们一样生活着,虽然我们不能再见到他们,他们仍然可以看到我们。
他们不过到另一个世界生活罢了。就像coco离开她的家人后,她便可以和她的爸爸相见,和妈妈相聚。
一个不知什么力量让我去点开的录音,翻开日历才发现今天是爷爷生日。他那么低调的老人家,我想,他今天没有我们做陪的话,是不会给他自己过生日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对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爷爷说一声 生日快乐。
丁酉年冬月廿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