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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缘起,江河从何处来,仍归还何处。
三年前,卯时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清晰,驻足,随之接连“叩叩叩”的敲门声传至耳膜,“吱……”门轻轻地打开,夜被惊动了。
我一翻身,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不安的心跳动着。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从门缝里看到了爷爷和一面具人,低声说着话,面具人穿着灰色的长袍,任凭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来路不明之人。我紧贴在门上,可依旧听不清谈话的内容。烛光下,爷爷的眉目紧锁,微颤的手,拐杖一下又一下,轻叩着地面。似乎这次的事情棘手了?
……
爷爷敲了敲门,我故装睡意惺忪的样子,轻揉着眼睛,问:“爷爷,怎么了?”
“时辰到了,你得离开一阵子。”
“啊!”
爷爷不禁摇摇头,递了一封信给我。面具人带来的信物?
急忙撕开信封,一张空白的信纸,疑惑,“爷爷,什么都没有啊?”
“去吧!直到哪天,能看到上面的字,便是你回家之时了。”
“我不,你确定那人的话可信?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何这次要离开。”
“孩子,这次真的……”爷爷紧紧抓着我的手,放到他的手掌里,左手轻拍着我的手背,急促的呼吸,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我能感觉得到他在极力平复心情。
“好,我知道了。”
这是从小的默契,当爷爷这般欲言又止时,说明事态严重了。
匆匆,连夜收拾行李,打算赶最早的班车离开。
出门前,爷爷再三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发问,不添乱。”我默默点着头。
“路上小心。”
“好。”
此次离别,不知归期。
……
泰国迈城,一座小山脚下,各式充满特色的精致小楼,一座紧挨着一座,错落有致。夜晚街灯璀璨,暖黄的色调很舒服,街道不大但却不拥挤。坐上一辆巴士,塞着耳机,静静看着路上的街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谁曾和我怀着一样的心情来到这呢?那后来又怎样了呢?我又会怎样呢?此番远行,何日是终点,这没有尽头的路,何去何从。
“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家里会发生什么呢?似乎从小到大,总有一些事情被隐瞒,而我学会了沉默。”不拥挤的街道,挤满了我的忧愁,沉思……
歪歪斜斜的门牌,来回看了几遍,再三确认这地址,前行。
一条悠长的小道,两边的篱笆上布满藤蔓,长得很茂盛,灌木丛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点缀着这片绿地,灯光下的事物,变得柔和了起来,只是我的心情依旧不明朗,伤神。
“打扰了,请问是孙老先生家吗?”我说。
“是的,爷爷在屋子里头。你是阿楠姐姐?”小女孩一脸天真淳朴的模样。
“恩,是呀!”边回答边摸着她的小脑袋。
她的小手牵着我的手,往屋子里走。小女孩一蹦一跳时,刚好看到露出来的项链,诧异小女孩身上所戴的项链竟和我的一样。同族人?
一踏进屋子,便看见左边挂着一幅字画,中间有一张方形桌,桌上用红纸铺着,立着祖先排位,还有专门点香的炉子,屋里家具不多,但所有的家具都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位老人,此人便是孙老先生。
“孙爷爷好。”
“好好好,你爷爷近来身体可好?”
“多谢关心,爷爷硬朗得很。”
“那就好。”
谈话间,掏出那封信还有我佩戴的项链,老人家的热泪竟一涌而出,突然站起,低声喃喃,“老朋友啊老朋友”,我急忙搀扶着他。
眼前这位老人家和爷爷年龄相仿,年迈但依然气场逼人,眉目间可看出青年之时必是有为人士,暮年隐退,与世无争。
“孩子,不要想太多,一切随遇而安。”
“好。”
这里的日子平静如止水。
在这里,无非陪着孙爷爷逛逛集市、花鸟市场,偶尔回孙爷爷的老家去帮忙劳作。赤脚踩着大地,高卷裤脚,一顶草帽,头顶艳阳,不大汗淋漓不痛快。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底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孙爷爷喜欢在劳作之时,吆喝上几句。旁人都当做笑话一笑了之,只有我知道,其实这话是说给我听。
我是一个急性子,有时,一着急我就喜欢蹙着眉头,孙爷爷总是对我说,“酨嘤嘤!”(中文的意思为别着急,慢慢来!)
他说,这句话最能代表迈城人的性情、心态和生活方式。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方式看似浪费,其实是在洗涤人的心灵。他还说,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静心修行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我静静听着,点头应和。
日子在风轻云淡中度过。
然而,时间一长,我便发现了一些古怪。
小女孩安生一周喝一次中药,煮中药时满屋子的中药味,原本以为我会厌恶这味道,但无法置信的,我似乎很熟悉这味道,而一闻到这中药味,儿时的记忆就会零零碎碎出现。难道我和小女孩安生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孙爷爷便消失一整天,回来时直接进入地下室的房间。而那地下室,在我到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便被告知禁止进入。一次,一只猫误爬了进去,孙爷爷的眼瞳成了血红色,二话不说便取了那只猫的性命,那可是养了好几年的猫。
我的睡眠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来到迈城后,不适应环境,失眠越发严重。有时深夜,静静躺着,能感受到不明的物体从窗边一晃而过,不久,便依稀传来铃铛声。我不确定这铃声代表什么,但唯一确认的是,声音确实是从孙爷爷的房间传来的。
以上的种种,我只能暗自揣测,不可发问。
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