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庙宇回来后,很是繁忙,庙宇事件的后续报道,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着实耗费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天,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和李强约好一起去上次去过的文祥茶楼坐坐,此时,我站在小区门前的公交站台等他过来接我。
站台除了我,还有几个人,两个中年人,三个年轻人,还有三个妇女,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正等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走过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样子也是等公交车。
这时,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突然向那个女孩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依依,我可找到你了,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放手,快放手,我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女孩惊慌地甩着手。
“你怎么了,是依依呀,是我媳妇,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丈夫呀! ”那个年轻人紧紧地抓着女孩的手腕不放。
“谁是你媳妇,你认错人了,快点放手! ”女孩挣扎起来。
“你不就是依依吗,我是你二婶,孩子你不会连二婶都不认识了吧。”
“对呀对呀!,你们结婚的时候,还是我们帮忙布置的新房呢,不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你这孩子,就算对二牛有什么意见,也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出来吧,现在连我们都不想认了吗?”
刚刚站在站台的几个人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真得不认识你们呀!你们一定认错人了,你们要干吗?”女孩拼命挣扎起来。
见她挣扎的厉害,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上来,把她给扭住,要拉她走。
“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你们真得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依依。”女孩哭出声来。
“你们是不是真得认错人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我见此情景不由上前说道。
“她真得是依依,我们这么多人,不会认错的,她前阵子觉得在老家没盼头,就扔下丈夫偷偷地跑了,我们为了找她可是费了很多工夫,这才终于把她找着了,你看看,她为了不回去,还说不认识我们,真是太让我们伤心了。”一个妇人拦住我对我说。
“依依你别任性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妈还等着抱孙子呢,我妈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难道还要让她老人家伤心?”抓着女孩手的年轻人劝说道。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我真得不认识他们呀! ”女孩转向我哭喊道。
但他们都说她就是依依,我不由犹豫起来。
“你在这个样子,我们只能用强了! ”说完,几个年轻人一边推搡、一边拖拉着女孩,往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在那个年轻人转头的瞬间,耳后根的一个黑色的痣映入我眼帘,“他不是孤儿院长大的王忘吗?他怎么可能会有母亲了?”我一下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你们等一等!”我上前拦住了他们。“她真得是你们口中所说的依依吗?王忘,你还记得我吗?”我指着女孩问道。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一个中年人拦在我面前,眼神凶恶地盯着我,“你想管闲事,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你们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模糊间,林奇的那个朋友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对着他们说道。
这时,那个王忘看着我,突然神色大变,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 “我们认错了,我们认错了,对不起呀姑娘,我们认错人了!”一边说一边松开了紧抓着女孩手腕的手。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依依,我们赶紧走吧,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又对其他的几个人说道。
看得出来,王忘应该是这些人的头目,其余几个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仍然听从了王忘的话,跟着王忘走了。
“真是太感谢你了,大哥,被这些人带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女孩感激地说。
我看着王忘走远的身影,不由陷入了沉思,“他显然认出我来了,可为什么好像很害怕我一样?在孤儿院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从孤儿院出来到底在做些什么?看来我要尽快去孤儿院一趟了!”
2.
“啪! ”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你在这儿想什么呢?老远看到你在发呆!”李强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原来是李强到了,这时,我注意到那个女孩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没走?那帮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我对那个女孩说。
“可我害怕,他们要是没有死心,还会再出现,能不能请你送我一下。”女孩怯怯地说道。
“恩!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强在一旁插嘴道。
“对了,我怎么把你这个警察给忘了。”我一股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你说那伙人的头目耳后根有一个黑色的痣?”李强问道。
“是的,是有一个。”
“看来真是那伙人,你不知道,最近附近几个地区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事件,一个人当街拉着被害人自称是被害人的亲人来找她,如果旁人有疑问,立刻会出现几个自称同一个地方的人,是出来帮忙寻亲的,很多时候,人在大多数人异口同声肯定一件事情的时候,哪怕是虚假的,也会跟着盲从认为是真实的,这时,就不会有人阻拦,一旦有人不相信,就会有两个人拦着,其余的人迅速把人拉走,等警察来了以后,人已经不见了踪迹。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就是这个团伙的头目的耳后根有一个黑色的痣。对了,他们开的那辆车的车牌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把我看到的车牌号告诉了李强。
“看来,今天这次喝茶要泡汤了,抓人要紧,你也能理解的,对吧,我先赶回局里了,那个,这个女孩子你还是送她回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说不定这次英雄救美,能获得美人芳心呢!”他突然凑近我,悄悄对我说。
“你这家伙! ”我正要捶他,他已哈哈笑着跑开了。
“林大记者,有什么好事儿别忘了我呀!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临走前,他还不忘冲我大声说道。
我讪讪一笑,对那个女孩说:“你要去哪里?不远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又想了想,“你放心吧,刚刚那个人是市局刑警队的队长,有他出马,那帮人一定会被抓住的。”我安慰她。
“嗯,那太好了,我要去前面两站路的省师范大学,你可以送我一下吗?”
“行,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走吧!”
说完,我们也不再等公交车了,离得不远,我们干脆一路走过去。
“对了,刚刚我旁边的那个人,你看到他去哪里了吗?”我想起出现在我身旁的那个林奇的朋友,问道。
“你身旁的那个人?当时,你身旁没有别人呀!”女孩有些奇怪。
“他当时不是出现在我旁边吗?他一出现,那个抓着你的人就松开了抓着你的手,这你不会没有感觉吧!”
“可我确实没看到有什么人,当时,我怕极了,我拼命挣扎,你拦住了他们,他们有两个人要对你动手,你那时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突然换了个面孔,一下子凶神恶煞起来,那个抓着我的人看你变了面孔,他就松开了我,然后,就带着人走了。幸亏遇见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儿,不用放在心上。”我摆摆手,“你到了!”
“嗯嗯,是的,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女孩有些羞涩地说。
“可以,我叫林凡,是记者,我给你张名片吧,以后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以找我。”
“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吗?”
“可以。”看着女孩期盼的眼神我没有拒绝。
“太好了,我叫方然。”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笔,抓过我的手,在我手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有时间可要联系我,一定要联系我噢。”说完,她的脸上浮起一层红霞,转身跑了。
我感受着她抓着我的手时留下的余温,一股温柔在心底流淌起来。
3.
送完女孩后,本来和李强说好的喝茶也泡了汤,我干脆回住所继续整理相关事件的资料。
等我从资料堆里抬起头的时候,日已西沉,一缕夕阳照射进来,给墙面留下明暗相间的色彩,我怔怔地看着夕阳,不由想起那个叫方然的女孩,还有她抓着我手时的感觉。
发了一会儿呆,我离开书桌,去洗漱间洗了把脸,洗完脸,我静静地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林奇突然出现在镜子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对着镜子里的林奇问道。
“我感到你想我,我就来了呀! ”他还是那副什么事儿都无所谓的样子。
“莫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
“你才知道吗?”他盯着我说。
“那么,那个你所谓的很能打的朋友⋯⋯。”
“你想的没错,他其实也是你,你还给他起过名字,叫林狠,名字还真是挺贴切,真的是很能打,也很狠。”林奇打断我说道。
“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回孤儿院一趟吧,我知道你一直在逃避着一些事情,但有些事情是你无法逃避的,不,应该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你近来越来越频繁地做着那个梦,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也许孤儿院之行可以解开这些迷题。”
“我想见见林狠。”我说。
“恐怕不行,他只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来。”
“但在之前因为那个消失的村落而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出来?”我很疑惑。
“那时可能你的大脑仍被深度催眠着,但在后面的事件中,深度催眠渐渐被打破了,而我和林狠也就随之出现了。”林奇回答。
我静静地看着林奇,他也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孤儿院。”我们互相点了点头,他消失了。
我回到书房,想了想,给李强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林记者呀,有什么好事想到我了吗! ”没等多长时间,电话那头,李强的声音传来过来。
“怎么,难不成只有好事,才能给李大队长打电话吗! ”我调侃道,“我想问下白天那伙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住?”
“我们根据你提供的车牌信息,查找了各个路口的监控,发现了那辆车,可惜人没有抓住,那辆车也是偷来的,没有留下更多有用的线索,我们已经通告各地区的警局了,一有发现马上抓捕。”
“希望这伙人能尽早归案,对了,这两天能否请李队长帮个忙。”我转换了话题。
“哦,有什么事能帮上林大记者的,我记得大事情都是林大记者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吧!”李强不无讥讽地说。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我在孤儿院里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不清,只记得在被关进小黑屋反省的时候,看到过那个圆形的标志,而刚发生不久的庙宇事件,我得到了我父母的消息,也提到了那个孤儿院,并且那个孤儿院的刘院长和我父母好像是很熟悉的熟人,但我小时候的模糊印象中却从没有感到他对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感觉对我比对其他人更凶些。”
“白天碰到的那伙人,那个耳后根有一个黑色的痣的那个人,我认出了他,他也是在那家孤儿院长大的,但他看到我像见了鬼的感觉,我相信在孤儿院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并且,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关于圆形标志的梦,一想到孤儿院,做梦的概率就会很高,所以,我明天想去一趟孤儿院查查,看有什么线索,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去那里,有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我想李队长陪我走一趟,我心里也能踏实点。”
“那好吧,除了抓捕那伙人,队里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我也正准备休几天假,那就陪你跑一趟吧,就当我休假了,而且,我发现你是吸霉体质,你身上总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李强沉吟半晌答应道。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明天一早出发。”我赶紧敲定下来。
4.
第二天一早,我和李强驱车开上了去孤儿院的路途。
孤儿院位于离省城400多公里的安成县城境内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处,离县城不远。
我坐在李强的车里,默默地看着两边的景物飞快地倒退。
“怎么了,大记者,在想什么?一上车到现在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怎么样面对要到的孤儿院?”李强见我不说话,问道。
“没,没什么! ” ,我回过神来。“就是心里有些紧张罢了。”
“紧张什么?就算你从小在那里长大,现在回去看看,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呀! ”
“你应该知道的,我父母把我从小放在孤儿院,还说孤儿院的刘院长是很可靠的人,但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刘院长从来没对我好过,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是个可靠的人,所以,我很是疑惑。”
“别多想了,到了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李强安慰我道。
经过5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前。
孤儿院仍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大门横匾上写着安成孤儿院,里面出来一阵儿童的笑声。
和门卫说明了情况,一位老师在接待室接待了我们。
“我从小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我想知道刘院长怎么样了?还有,我想看一下30年前的档案,还有当时用作禁闭的小黑屋。”我向接待我们的老师说明了我的想法。
“刘院长在12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现在院长的位置一直空悬着,你说得那个小黑屋,在刘院长离开前,他叫人把那个小黑屋封了,并砌了一圈围墙给围了前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刘院长有说过为什么要把那个小黑屋封了吗?”我问道。
“这倒没有说,他是院长,总有他的道理,我们也没有多问。”接待老师顿了顿,“至于档案吗,负责管理档案的老师正好这几天家里有事,档案室的钥匙在他手里,后天他才来上班,要不你们在县城先暂住两天。”
“好吧,先带我们去看下那个小黑屋吧。”我有些无奈。
老师带我们往孤儿院后面走去,绕过宿舍楼,一个围墙出现在我们面前,走到近前,围墙并没有全部围死,留了一个可进出的门洞,前面插着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
我们穿过门洞,一间小屋呈现在我们面前,小屋的门被一个表面充满斑驳锈迹的大锁牢牢得锁着。
看着小屋,我不禁有些走神,那个圆形的标志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喂,你怎么了! ”李强见我愣神,拍了拍我肩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摇摇头,眼前的那个标志消失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屋子,想到了小时候。”我敷衍道。
“那个档案现在也看不到,我看,我们先到县城休息两天再来。”李强说道。
“好。”我点点头。
接待老师送我们到院门口,我和李强坐上他的车,往县城方向开去。
“你说,刘院长为什么会离开呢?离开前为什么要把那个小黑屋给封起来呢?”我一边想着一边问李强。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但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等两天,到时看到档案了,再说。”
“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同意李强的建议。
入夜,我静静地站在酒店落地窗的边上,看着孤儿院的方向,突然,在那个方向蓦然冒出一片火光,并迅速映红了半边天空,消防车的鸣笛声向那个方向迅速远去,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快,李强,孤儿院方向失火了,我怀疑是孤儿院,我们赶紧过去一趟。”我拉起昏昏欲睡的李强。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了他车里,往孤儿院疾驰而去,到了那里,果然,是孤儿院失火了,火势很猛烈,消防车早已赶到,正在组织灭火、救人,孤儿院里,呼喊哭泣声响成一片,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记忆突然开始复苏,往事一幕幕浮现,我似乎回到了那时的孤儿院!
5.
“林小小,你怎么又到我的房间里来了,现在已经是熄灯睡觉的时间了,你不怕王管事查房查到你不在房间,罚你扫厕所吗?”我看着蹲坐在凳子上,正哭得伤心的小男孩说道。
“乖,小小,咱不哭了,告诉姐姐,你怎么了,刚才你林凡哥哥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小小这么活泼可爱,谁会忍心罚呀!”小男孩的旁边,和我差不多大的林柔在低声安慰着小男孩。
此时,我们在孤儿院宿舍楼,我的房间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孤儿院里多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我面前的林小小,不知什么缘故,他总爱往我的房间跑。
孤儿院宿舍楼规定每天晚上21:30开始熄灯,熄灯后,任何人都不可以任意走动,如果发现,就会受到被关禁闭的处罚。
可小小就是不管这些,几乎每天都会跑来我这里,所幸,一直没有被发现。
问过他原因,他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问急了,就说和刘院长有关,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不肯说,然后就在那里一个人擦眼泪。
没办法,我也不会哄小孩子,对着他,只能干瞪眼。所幸,是林柔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每次林小小哭的时候,她都会出现,陪在林小小的身边安慰他。
这样过了很多天之后,这天,林小小终于说出了他遭遇。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父母送到了孤儿院,刘院长是他父母很好的朋友,很受他父母的信任,所以,他们把他放在刘院长这里很放心。
但从他开始记事以后,刘院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没有人会想到,在外面的人看来和蔼可亲的刘院长,在林小小的眼里就是一个可怕的梦魇,是幼小的林小小极力想要逃避却无法逃避的梦魇。
刚开始的时候,刘院长经常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小小,就像是看着一个等待屠宰的小动物,到小小长大些了,经常会无缘无故被刘院长打,不管小小有没有做错什么,小小一直想要逃离孤儿院,逃离刘院长,但他那么弱小无助,没有可能逃离,他只能学会忍受。
再大了,刘院长开始不打他了,而是隔三岔五地给他吃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药,有的药很甜,小小很喜欢,有的药很苦,小小就像是吃了黄莲,但不管怎么样,起码不会再挨打了。
虽然不再挨打,但吃了药之后,小小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有时候会拉肚子,有时候会变的很暴躁,看到什么都想砸,有时候会变得很沉默,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让别人发现,等等等等状况不一而足,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小小8岁的时候。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实验结束了,也许是因为刘院长终于想起来小小的父母是他朋友,在那时起,就再也没打过或给小小吃各种药。
小小暂时被放过了,但那些打骂和吃的药已经变成了小小记忆里抹不去的恶梦,他常常在睡梦中惊醒,很难睡一个踏踏实实的觉。
并且,虽然刘院长不再管他,但安排了一个王管事来看着他不让他离开孤儿院半步,他是多么渴望能到孤儿院的外面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呀!
“你说,刘院长经常给你吃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药?”我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的,吃了以后,我就好像不是自己了。”
“我说我最近怎么感觉不对劲,周围的人有开始有些异常,有的人本来很活泼好动,却突然变得特别地安静,有的人身体本来好好的,却突然一下子不行了,难道这都是小小所说的药引起的吗?”我想着。
“对了,小小,你知不知道那些给你吃的药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吗?”我追问道。
“具体我不知道呀!,但他每次给我吃药的时候,都是让我在他办公室等着他,他出去往小黑屋的方向,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药。”小小回答。
“这样呀!“我沉吟着。
“要不让我去探探路吧!“一个声音响起。
6.
我扭头一看,林奇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我屋里。
“你要探什么路?”我问他。
“当然是探探刘院长的路呀!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办公室肯定没人,我悄悄过去,看看他的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们这个刘院长对他的办公室看得特别紧吗?不仅我们这些孤儿不能进,就是孤儿院的员工没有他的许可,也绝对不允许进。”他顿了顿。
“我还发现,能获得他允许进他办公室的永远是那几个人,王管事正是其中之一,现在还多了个小小,不过小小明显是作为实验品才能进去的,所以,那间办公室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人这么奇怪,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一下子戳中了我的要害,虽然我做什么都力求稳妥,但这回好奇心战胜了稳妥,我正要说好,一阵眩晕突然袭来。
“哎,让你不要吃,你偏不听,怎么样,中招了吧,我看你还是在这儿休息吧,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你小心点。”我叮嘱他。
“好,你就放心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会小心的。”说完又对林柔说:“除了照顾那个小小,林风你也照顾一下。”说完他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下左右,闪身走了出去。
午夜的宿舍楼道异常安静,走廊的灯光很微弱,也许是电压不稳的原因,明亮闪烁不定,通过敞开的楼道窗户进来的凉风,给这里平添了几分阴冷。
林奇小心地走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楼道两旁的房门都紧闭着,林奇听了一下,里面静悄悄得,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走出宿舍楼,外面一片漆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月亮很亮,照亮了通往办公楼的路。
刘院长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三楼左边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平常都只有他一个人呆在那里面,基本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些什么,所以,刘院长的办公室是孤儿院除了小黑屋外最神秘的地方。
此刻,林奇站在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前,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林奇都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拧了拧门把手,不出所料,紧锁着,林奇朝四下看了看,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截早已准备好的铁丝,将铁丝捅入锁孔,上下左右的拨弄着,不一会,只听“咔”的一生,门锁被打开了。
推开房门,林奇闪身钻了进去。
院长办公室有50平米左右,房间两边是两排书架哎,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左边书架前有一个会客沙发和沙发桌,中间靠近窗户有一个大办公桌,办公桌上推了两堆资料,还有一部电话摆在办公桌的左上角。
林奇走上前,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翻看了一下,基本都是关于孤儿院收支、人员的情况资料,林奇在翻看中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一时也说不上那里不对劲。
翻看好桌上的资料,林奇又去看了下摆在书架上的书,基本上都是医学、管理方面的书籍。
“想起来了,人员资料里面怎么没有看到林凡、林小小、林柔和我的资料。”林奇突然想到。
他又返回书桌前,仔细查看人员资料,很奇怪,确实没有,林奇心里正想着,外面突然出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正是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而来。
焦急之下,林奇躲到了会客沙发的后面,刚刚藏好,门便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也没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一阵翻东西的声音传入林奇的耳朵。
来人翻了一阵,可能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关上书桌的抽屉,往房门走去,林奇探出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走路有些右倾的人的背面,“这不是王管事吗?这么晚他怎么会来这里?”林奇有些奇怪。
林奇等了一会儿,估计王管事应该已经走远了,站起身来,来到书桌前,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一拉开抽屉,借着映入房间的月光,一个印有五角星的圆形标志进入林奇的眼睛。
7.
那是一个印有圆形标志的笔记本,端端正正地放在抽屉的正中央,“强迫症真够厉害的。“林奇嘟囔了一句,把那个笔记本拿了出来。
打开笔记本,月光有些暗,看不清上面写些什么。
林奇看到书桌左首有个台灯摆放在那里,打开灯,就着灯光,林奇翻看了起来,慢慢的,林奇的脸色变了。
那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家孤儿院是属于一个大型组织的,组织的名字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个孤儿院的主要用途,就是做实验,就是拿院里的孤儿做实验,就是用组织研究的药物用院里的孤儿做实验。
每个月,院长都会把收集到的实验数据信息发给组织,供组织的研究人员研究改进药物。
在实验的过程中,每年都会有一些实验会失败,实验品会死亡,为了掩饰,院方会骗那些幸存的孤儿,骗他们说那些被害死的孩子都被好人家领养了,日子过得都很好,只要大家好好表现,都有机会被好人家领养。
本来因为突然有伙伴失踪而紧张的孩子,听了院方的说法,也会慢慢平静下来,并且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幸运也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只是林凡是个例外,他压根就不相信院方的说法,他坚持要院方给出失踪的孩子被领养的证明,最开始,院方为了打消孩子的惊惧心理,会提供几份看不出是真还是假的证明文件,再后来,就根本不予理睬,反正都是孩子,也不可能反了天去。
但随着孩子年龄增长,当初的小孩,现在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么好骗的了,为此,孤儿院雇了一批保安,说是保卫大家的安全,实际上是一种武力的震慑。
在武力面前,很多人都选择了退却,可林凡依然坚持着,并且其他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他也乐于出头,他赢得了大多数孤儿的拥护,但也成了院长的眼中钉,占据了院长黑名单里面的第一位。
一有机会,院长就会派人打林凡,或者关进小黑屋,每到这时,林狠便出现了,林狠话不多,但下手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不管挨多大的打,他都会盯着那个当头的人狠命去打,就这样,虽然林凡免不了小黑屋之苦,可挨打却也少了很多,不是特别的情况,那伙保安也不敢动手。
这几年,组织发现了一条财路,那就是肾脏移植,孤儿院正好有很多适合移植的年轻的肾。
院长最初很反对这门新开展的生意,虽然有很客观的利润,但失踪的情况会非常明显,剩下的人一定会产生怀疑,一旦他们知道真相,那时就无法控制了。
但这是组织铁了心要做的生意,在院长据理力争之下,生意还是要做,但是每个月只能做两单,这已经是组织最大的让步了。
“他们和这个什么组织真是太丧心病狂了,居然拿我们当小白鼠,现在居然做更加残忍的事情,非法贩卖我们器官,真是一群畜牲。”林奇不由骂道。
再往后看去,林奇发现,明天晚上,就要进行一次人体器官移植的手术,“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林凡,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想到这里,林奇把那本笔记放回抽屉原处,合上抽屉,熄了灯,匆匆往房门走去。
8.
林奇一路很顺利,回到宿舍一看,除了林凡、林柔和林小小,林狠也在,不由有些惊喜,“这回好了,要干架的有干架的,要领头的有领头的,这回我们人算齐了。”
见了面,林奇赶紧把他看到的东西和林凡他们说了。
“这群混蛋,果然是没干好事,竟然拿我们当实验品,做试验还不够,居然还要贩卖我们的身体器官。”林凡气愤地道。
“我这就找他们算账去。”脾气火爆的林狠准备用实际行动给那帮人当头一棒。
“别别别,你一个人去起不了什么作用。”林奇见状连忙拦住林狠。
“还是看明天的情况,我们见机行事吧! ”林柔在一旁说道。
“这两天没见到钱斐,他们说他不舒服,留在医务室观察,我估计明天很有可能就是要给他进行器官移除手术,白天人多眼杂,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一定会等我们都睡着了,要不这样,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看不到钱斐,林凡你就要求一定要去看钱斐,你一带头,其他人会跟着一起起哄,我们找机会溜进去,让他们原形毕露。”林奇建议道。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林凡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早起跑操,上课,自由活动,很快便到了黄昏。
这天的黄昏与平常份外不同,在云层的掩映下,落日光芒为大地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晚饭开始了,大家各自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王管事开始分派人员分发晚餐,趁着分发晚餐的时候,林凡向王管事问道:“钱斐怎么样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没什么事儿。”王管事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想去看看他! ”
“不行! ”王管事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行?我们的同伴不舒服,我们想要去探望,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你们有什么不想让我们见到或者听到的秘密吧! ”
“你别在那儿瞎说,怎么会有什么秘密。”王管事放缓口气说。
“那我们要看同伴,你们说,是不是?”林凡冲着饭堂中的人喊道。
“是呀!是呀!我们要看同伴,我们要看同伴。”底下的人都开始喊了起来。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再喊,你们就别想吃饭了。”门口的保安赵队长冲了进来威胁吼道。
“你想干什么?我们要看同伴是非常正常的要求,你们居然一直不让我们看,现在居然还威胁我们,是不是你们害怕你们在做的非法人体组织器官移植被人发现!”林凡大喊着,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那一瞬间,王管事和保安队长脸色都变了。
听了林凡这么一说,底下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不是真的吧,这还是孤儿院吗?这简直就是个魔窟! ”
“我们要去找到钱斐,万一他遭了毒手就麻烦了。”
“我早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经常有同伴失踪,还骗我们是被好人家收养了,原来竟然是这样,这些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还犹豫什么,跟着我冲出这里,找到钱斐,捣毁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林狠大声呼喊起来。
林狠的话语点燃了人们日积月累积攒出来的仇恨,开始向食堂外面冲出去。
“快,快拦住他们! ”保安队长指挥着保安阻拦人群,而王管事看形势不妙,偷偷向后退,想要赶紧跑开。
“姓王的,你别跑。”林狠发现王管事想跑,大喊着向他冲过去。
在人潮汹涌中,保安队长和他的几个手下,如同浪涛中的小船,很快便被潮水淹没了。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谁,泼洒汽油,并点燃了厨房的灶火,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并一发不可收拾。
混乱中,林凡被人群夹裹着,身不由已随波逐流,到最后,也不知道钱斐是否被找到,只知道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孤儿院的门外,静静地看着燃烧中的孤儿院,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摸一样,静静地看着孤儿院在大火中燃烧!
《虚假的真实》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