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8年一天的下午,邻居喊我爸妈去回个电话
电话告知,我妈的干妈死了,问了下葬的日期,她们决定马上就出发。
爸妈死活不同意带我去,最后拗不过我胡搅蛮缠,终于决定带我去。
邻寨的(在我家和老外婆家中间)很多叔叔阿姨都一起去了,因为我是小孩子嘛。叔叔们一人轮流背我走一段路。
因为大家接到通知都比较晚,时间比较赶,路上走得很快,即便这样,到老外婆家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我们一行人,一到,就放了很多鞭炮。那边有个风俗,只要火炮一响,披麻戴孝的后代(尤指女性)就要哭。也称哭丧。
场面何其壮观,98年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人。
老人本身后代也多,一个寨子,宗族性的都多少带点关系
桃屋停放着棺材,棺材四周围了很多人,多是农村妇女(是我的舅母和姐姐们),她们是哭丧的主力军。
我妈妈到了,也加入了哭丧的队伍
任何辞藻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悲戚的声音,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还得念一下亡人的好,那个声音,只要是个人听了都会很难过。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一起哭,人的痛苦和悲伤竟然可以到达那种程度。
我们来得比较晚,人第二天就要下葬了,那是最后一夜,农村人的风俗是,最后一夜得热热闹闹的,所以,那一夜的火炮放得尤其的多,大概半小时,就放一下。而那些女性孝女们,半小时就得哭一下,一哭半小时。相当于一晚上都在哭。中途最多歇个十分钟。我妈妈也在其中。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悲伤,太难过,太心碎了
所以,一放火炮,我就吵着我妈,让她带我去尿尿。那一晚上我都在跑厕所。
后来,送老外婆上山,我人最小,走在队伍最前面。
落坑,整理遗容,我看到了她最后的样子。
只是像睡着了,我觉得她很体面,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新的,非常的干净。
盖棺,填土,离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再见过她。
小时候,路过她家旁边,总是看见她在房屋旁边的竹林里忙活些什么。她驼背很厉害,她的头大概佝到了她膝盖的位置,背上长了一个包包,总是佝偻着。
我想不起来她的脸。
…………
这是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一场葬礼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其中的细节。
死亡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再也不会出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说我想表达什么
无非是,
珍惜眼前人
勇敢一点
鸡汤为什么没有用?
道理不虚,做起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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