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外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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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

日子越来越快

一些消失的人又回到我们中间

像路边蔓延的野草

从我们回去的路上一直跟到家门口

父亲和母亲在外省打工

老房子空着

菜园子和庄稼地空着

夕阳和野草一起构成村庄

不可动摇的部分

这使我第一次感到恐慌

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看见父母和村里的人

每天都在和各种各样的野草打交道

那时我就知道

野草熟悉我们的一举一动

总有一天

会从四面八方把我们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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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种种可能性之一》

这孤独的野兽

时而温顺时而暴戾

带着我们摇摇晃晃地穿过陌生的城市

故乡遥远,山河倒退

当所有景色被涂抹成一幅幅色彩缤纷的抽象画作

它假借自然之手

对我们赖以生存的河山指手画脚

以至于最后演变成喋喋不休的咒骂和声讨

穿过迷雾和森林

在黑暗和光明中短暂停歇

心中远方越来越清晰,我们的肉体也越来越真实

越来越轻盈

直到万物消隐,它仍以缓慢的速度和声响

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

呼吸着孤独的空气

面对彼此内心平静如水的霎那

我们竟无言以对

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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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梁》

小时候我发现

爷爷衰老的身体里有一根弯曲的脊梁

现在我又在父亲的身体里

看到了同样的

那天夜晚和父亲一起回家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来让父亲先走

这时候我看见雪白的墙壁上父亲瘦弱的身影

和支撑着的他身体的

那根弯曲的脊梁

充满了旧时的敌意

我害怕有一天它会轰然倒塌

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只剩下一地碎石

和一些曾经被生活无数次打磨过的

锃亮的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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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猫》

原谅我还没有想好

要给你取一个怎样的名字,原谅我现在

依然叫你:亲爱的猫

这世界太拥挤了

不安全

我没有打算放你出来,你就老实地

在我身体里呆着吧

作为房东

我会为你准备好鱼,必要时

我还会为你靠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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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

自打从海边回来

我的身体里就有了潮起潮落的声音

在夜晚

巨大的沉默之中

它秘密地回应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条河流

每一滴水

很多时候我怀疑

是不是大风就要吹过来了

是不是闪电已经出发

而在此之前我必须经历一场风暴

才能平息

身体里不断涌起的动荡

个人简介:顾子溪,男,本名龚乾军,90后,现居贵阳,失眠症患者,轻度理想主义者。作品见于《中国诗歌》《散文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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