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男子看凤九无动于衷,邪魅一笑,站起身来,退后两步,挥手间,自己幻化成一尾金色巨蟒。当巨大的三角蟒头出现在凤九面前,滋滋地吐着信子,凤九瞪圆了眼睛。下一瞬,转身就跑,边跑边回身看着追上来的巨蟒,惊叫连连。下一刻,跌入莲池,沉入了池底。
帝君额间冷汗涔涔,腿一软,趔趄一步,差点摔倒,折颜连忙伸手托住帝君的后背。“出来,九儿。”帝君颤着声音呼唤,面色苍白,紧攥拳头,眸子里满是焦躁不安,那里还有半分稳坐太晨宫的尊神模样。
群鱼将凤九托出水面,他是亲眼所见,可是,这一刻,他愿意付出所有让时光再快点,让凤九少受几分罪。在漫长的等待中,就见昏迷不醒的凤九被一群锦鲤托着露出水面,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机。
帝君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狠绝,他定要让那金衣男子付出代价。
妙华镜里,那金色巨蟒看凤九掉进莲池,就地一滚,化出人形,他很怕水似的,往莲池里看了一眼,转身拔足狂奔。
“混蛋,”白真忍不住诅咒一声。
帝君收敛心神,再次施法,就看到凤九走进醉翁亭,先后有三名男子前来,奉上礼物,基本上都是聊上几句,就被凤九打发了。
在金衣男子进来前,凤九灌了几口酒,眼神迷离,然后很难受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吐特吐,似乎胆水都要吐出来了。吐完,甩了甩衣袖,将污迹隐去了。
白真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如此折磨自己,你以为就有人心疼了?”
此话落入帝君耳朵里,只能摇头叹息,我何止是心疼?终究是我负了你的一片痴心,九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一行人回到太晨宫时,凤九已经转醒,她双臂抱着屈起的双腿,头枕在膝盖上,缩成一团,默默流泪,那模样看着都叫人心疼。
帝君抢前一步,有些失态地抬手抚上她的肩头,“九儿……”
凤九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紫衣尊神,转头看向折颜和白真,扯出一丝笑容,“小叔,我怎么在这儿?”
说完,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下了卧榻,挽住白真的胳膊,半倚半靠在白真身上,“小叔,我头晕得厉害,你送我回狐狸洞。”说完,转身朝帝君和折颜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白真带着凤九离开了太晨宫,一盏茶后,帝君才回神,这小狐狸不对劲,也不是在演戏,她似乎是……肯定是完全不认识我了,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帝君抬眸看向折颜,折颜如坐针毡,一脸生无可恋。没错,折颜才溜出去三步,就被帝君喊了回来。最要命的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帝君一直在出神,神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折颜心想,如果你要算账,直接算就好了,何苦这般折磨人。忘尘丹的事,你迟早会知道,这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事,早死早超生。
“那丫头甚是伤情,”折颜开始铺垫。
帝君蹙眉,“还有呢?”
“喝酒喝得胆汁都吐出来了,家人自然心生不舍。”折颜继续铺垫,心中图一个好一点的死法。
帝君攥紧拳头,沉声说道,“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
“说来也应该怨你,你我一把年纪,自然事事都能看开。可是,人家一个小姑娘……”折颜还想继续铺垫,帝君稍微抬手,苍何已经悬在折颜头顶,发出闪闪寒光。折颜身体往后仰了仰,苍何却又近了几寸,“东华,不带这样的。”折颜额头上冒出来几颗冷汗珠子,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我说,说还不行吗?小九服-了-忘-尘-丹。”
哐当一声,苍何掉落在地。
折颜一字一顿,忘尘丹三个字犹如晴天惊雷在帝君耳畔炸响,炸得他头晕眼花,六神无主。
“忘尘丹?折颜,你怎么敢?”帝君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折颜,目眦尽裂。
折颜豁出去了,跟着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忘尘丹多好,服下一粒,那丫头便忘了对你的恋慕,彻底忘了你这个人,多好。”说完,还嫌不够扎心,看着帝君,“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你给不起,便不要给她留下哪怕一丝念想,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莫要害人害己。”
“她竟然服了忘尘丹?”帝君对折颜的讥讽充耳不闻,颓废地倒在座榻上,一口赤金血喷涌而出。
折颜傻眼了,这老神仙怎地这般经不起刺激。玩儿大发了,心里哀嚎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满地打滚。暗骂自己今日定是没吃药,癫狂无状,敢在帝君面前大放厥词,十里桃林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折颜上前两步,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抚上帝君的手腕,意图把脉,帝君一把推开他,“死不了。”
“我说,”折颜斟词酌句,“东华,几十万年的交情了,你与凤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帝君闭上眼睛,扶额长叹,一股清流自手心沿着胳膊渗进了衣袖。
折颜长叹一声,往常那番不正经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一把拍在自己胸口,“亏心啊,许久不做亏心事,此刻分外亏心。东华,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