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犯焉识》严歌苓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书中,严歌苓将知识分子的命运置放在20世纪中国历史和政治变迁这个大背景上,写出了一曲政治与历史夹缝中的人生悲歌。对知识分子而言,其人生悲剧表面上是源于对自身所处时代、政治的误读,但本质上是源于个体精神的独立及对自由的坚定追求。陆焉识悲剧的人生,演绎了个人在历史洪流中的渺小与无奈,以及知识分子在政治和苦难的困囚驯化中的精神抗争、蜕变、坚持。
上次说到多重叙事角度。
有了回忆录的介入,小女孩的叙事往往在不经意间过渡到祖父陆焉识的话语视角,这就构成了作品第三重的叙事角度,这里,大量充实繁复的细节打破了间离的审美效果,让读者可以直面荒诞世界,身临其境。比如:陆焉识的时隐时现的结巴,象征着知识分子在政治话语霸权下的自我阉割;梁葫芦遭受谢队的毒打被磨秃的脑壳显示了极权体制下人性的扭曲;还有陆焉识逃跑过程中跌落糖缸,身上浸满了糖水后形成糖衣并一路作为食物支撑他摆脱追逃的情节等等,都显示出奇诡的浪漫色彩。
在严歌苓的小说中,常常还有一个“声音”在探头探脑,它“时隐时现,如魑如魅,难以捉摸,可同时又那么生机勃勃。”它在小说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地进入或走出故事,对情节的发展进行主观化的阐释和各种形式的干预,使小说呈现出奇妙的文学景观。这第四重叙事角度就是作家自己。严歌苓是个极具浪漫气质的个性鲜明的作家,有时会直接进入作品本身,表达自己的情感。最精彩的也是严歌苓最拿手的女性形象的刻画上,比如恩娘的风情精明、冯婉瑜的温婉痴情、韩念痕的灵动浪漫、以及冯丹珏的轻灵单纯与之后的粗糙冷静等等,即使是邓指的安徽媳妇颖花儿妈,作者着墨不多,但点染几笔,也写出了其温暖多情的特点。冯婉喻身上既有扶桑的沉静忍让,又有王葡萄的母性妩媚,同时还有小鱼的痴情奉献。尤其是冯婉瑜去世前后的描写,作者采用全知全能的角度,交待了冯婉瑜在漫长等待中做出的种种牺牲,她的性格的丰富性与层次感与其说是陆焉识的感受,不如说是作家浓墨重彩的深情寄托,这也沿袭了严歌苓一贯的对女性形象的描摹功力。
其三就是灵动的叙事时间。
叙事文学离不开时间的扭曲与变形,时间是小说叙事的最基本层面。按照现代叙事学的观点,小说涉及两种时间: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故事时间是指故事发生的自然时间状态,而叙事时间则是叙事者对故事时间加以描绘形成的文本时间。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并不一致,“小说的这种双重时间性质赋予了叙事语篇根据一种时间去变化乃至创造另一种时间的功能。”因而,作家可以任意打破故事时间序列,在作品中显示出特殊的艺术意味来。
在《陆犯焉识》中严歌苓灵活地运用了这种自由的叙事模式,让“当时”与“将来”穿插进行。如:“我祖父朝着大荒漠外走去的时候,是想到了1936年那个绵绵冬雨的下午的……”。书中多次出现这样的句式,另外作者经常有意地点明准确的时间词语,使读者既产生了间离的艺术感觉,又使得故事情节真实而灵动,具有极强的戏剧化张力。在很多章节的承启之间,也经常采用这种方法,这些都使得小说情节发展连绵不绝而情调上缠绵悱恻,非常符合人物性格与心理的展示。
【无戒365训练营第21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