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电影,开场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电影结束的时候我们怅然若失,而当这个电影下线之后,我们才渐渐清醒,才发现原来以为是主角的那个人只是个配角,而你以为伏笔的那个人却只是个跑龙套的。
这场电影没有输赢,只是掺杂着一些你觉得好笑的眼泪和一次次的宿醉。
这场电影没有人陪你一起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戏里戏外。
这场电影没有真正的爱情……
只有类似爱情的一次次演习。
一.第一次遇到顾建,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
他就蹲在东一楼下的小花圃里等女朋友。东一楼是女生宿舍楼,门口陆续站着很多男生,等一会儿,女生出来了,男生往前一迎,便成双地走了。
等女朋友的我可是见多了,不过这货等的方式有点……猥琐啊!
所以说,我很肯定他就是一痴汉!
我心里瞬间涨起来一股为名除害的勇气,静声静气地过去。走近了点,听到了小小声的啜泣,定睛一看——
这男的哭得就像个孩子。
后来才知道,那天和小丽吵架了。小丽要分手,他就在门口等,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的九点半,从站着等到蹲着。
二.那天晚上就跟他认识了,但只是算初次认识。
那晚我跟他说,兄弟加油,想喝酒的话,打我电话,接着,把手机号码往他手机里一存,就潇洒转身离去,我觉得那时他看我的背影是就像看到了大侠。
然后过了几天,我就接到了个陌生电话。
“喂?谁啊?”
“我,请我喝酒啊。”
我:“????”
我们那晚就到学校门口的烧烤摊撸串。
我问:“兄弟,能喝吗?”
顾建说:“不是很能喝,三瓶吧!”
我心里窃喜,心想这小子今晚得趴着回去了。喊了一件酒,就想吓吓他,反正还能退。当时把他吓得呀,那个表情我永远记得。
喝着喝着他就开始说故事了,把他从认识小丽到现在分手的事情都给我说了,全程我只是在“嗯”“啊”“哦”。
还有就是喝酒。
最后,他边喝边哭喊着:“小丽这个骗人的贱货!”小丽是他的女朋友,比他小一届。
而我也哭着喊:“顾建你这个骗人的狗东西!说好的不会喝酒呢??”
那晚他自己灌了自己一件酒。但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因为第二天一睁眼,身边围了好多人……原来我们根本没回到寝室,两人醉栽在校道旁的草地里了。
Mmp,这一波秀得我红了好久。
三.宿醉草地事件一周之后,终于风平浪静,顾建又打我电话。这次我给他备注了,名字叫“大傻子”。
“喂,大傻子。”
“聪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恩,你要不要脸了?你觉得我会跟你这个糙男人去看电影?”
……
他买了晚上九点的电影,我们十一点多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我问他:“干嘛突然想到看电影?”他说:“想起她了。”
原来,一年前有一次小丽突然跟他说,想看电影,在一起之后还一起没看过一次电影呢。他那时候还没毕业,穷得很,家里本来也不宽裕,就说下次吧,现在还没有很多钱。小丽一听,瞬间脸无表情,转身就上宿舍了,他一脸懵逼。
然后从不借钱的他突然间问舍友借了两百块,冲出门去,在东一楼下喊着:
“小丽,你下来吧,我有钱啦,我们去看电影啊!”
小丽那次没出来,电影也没去成,但顾建记得很清楚,第二天小丽对他特别温柔。
四.顾建没啥厉害的,颜值一般,家境贫寒,就玩儿个吉他搞点音乐。
小丽跟他在一起之后,为了日常的恋爱支出,他常常周末骑着电驴,电驴上装着音响、吉他、钱箱,去市区搞点街头艺术,挣点零花钱。那时候,学校到市区的30里公路在施工,烟尘漫天,时常令人喘不过气,一趟来回,人的头就全白了。他常常在g城的江边卖唱,唱的时候前面放一个箱子,然后开始唱,一唱就是6小时。唱完之后整个人基本要废掉了,所幸,每次也还有几百块钱,大学生挣钱不容易,一天能挣几百已经不错了。
他跟小丽说:“我周末去市区做兼职啦,你好好在学校等我,给你买绝味鸭脖吃!”
可偏巧,才去到了市区,刚刚放好家伙什,天降大雨。
卖唱这碗饭,是上天给的,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每次都能有几百块,也不是每次都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更不是每次都能占到好的卖唱地盘。
所以这次,他只挣了20块。
买一份小丽爱吃的绝味鸭脖也刚好20块。
五.顾建有个理想,就是做老师。教书育人,生活稳定,虽然钱不多,但还有空余的时间能照顾家人,寒暑假再出去兼职唱歌挣点钱,多好。
顾建常常跟小丽说过,以后一定会挣钱养她,一定会娶她。但每次小丽都紧皱眉头,并不说话,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对顾建说:“我们那的礼金30万起价,我 妈说我的礼金至少是50万起步,你去做个老师就是一生清贫,什么时候能挣够50万?”
“什么时候能挣够50万?”
顾建便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做老师一开始月薪不过三千,什么时候能挣够50万?离自己毕业已经不远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时常让他喘不过气。
顾建放弃了理想的家乡母校,到了深圳的一个教学机构,约摸月薪一万到两万,艰苦几年,那离五十万就不远了。那些日子可真苦啊,恰逢寒假,寒假的时候教育机构就忙,一忙就是一天。工作中的他心想,忙点,赚的钱就多点,挺好。疲惫得眼花头晕时,想到能带她到欢乐谷玩,看看她脸上的笑容,自己该是多幸福啊!立刻又有了力量,继续工作。
可,手机里和小丽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比他小一届的小丽表示支持,所以也不烦他不粘他,还给他寄了生日礼物。顾建觉得,小丽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
六、顾建一直忙,整天忙,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睡觉。
渐渐地,直到有一天 他发现,小丽的话语越来越少,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如果他不主动,那么小丽也可以几天不理他。
于是开始吵架,在顾建的逼问中,小丽说:“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像……不爱你了。”
“……不爱你了。”是什么意思?
一种莫名的伤痛感刺穿他的胸口。他一开始是咆哮,后来是争吵,可连争吵也吵不起来了,因为无论他怎么挑起事端,小丽根本不跟他争吵。最后,两人重归冷静。
小丽突然打来一个电话,顾建在给学生上课。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顾建心神不宁,悄悄溜到外面。
“喂?啥事?”
“顾建……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下吧。”
“今天有个人向我表白了。说他很喜欢我。”
“恩,然后呢?你答应了?”顾建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我……我不知道!”小丽的语气十分地纠结犹豫。
“我不知道……”这句话在顾建心里回荡来回荡去,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两人沉默了好久好久……
最后顾建说:“那你看着办吧,我先工作了,工作挣钱才给得起50万的彩礼。”
挂电话,他继续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可不知为何,背过去写板书的时候,两行泪突然就滚了下来……
七、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翻来手机,订了第二天的飞机票,向g城飞去。
回来了师大,熟悉的一切景物,而这些让他的刺痛感更甚了,他迫不及待地去找小丽。
给小丽打电话,没接。
发消息给小丽,没回。
给小丽的舍友发消息,舍友说:“她已经申请了提前毕业。”
提前毕业是什么鬼?
“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不想在这个学校浪费时间了。”
……
也就是在那天,我认识的他。
而他,无功而返,同时,将深圳的工作辞掉了。
八、看完电影的我们在师大的网球场聊了很多,故事是好故事,就是有点费烟。我感慨道:“顾建,你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他微微笑。
过了会儿,他又说:“我 突然有个很好的想法……你明天有课吗?”
“大四了没课啊,你想干嘛??”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我和他出现在了广州的沙面街。
我也不知道为啥我要陪他干这事。他说,一年前,他将打算拿来买吉他的钱用来带小丽来广州旅游,来的第二站,就是沙面街。所以他很想来沙面街看看。
这次来,沙面街一如往日的静谧端庄,见证着很多历史,同时也见证了很多分分合合的人儿。
不过这次,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伤感,因为刚来我俩就被一个超级美腻的外国妞吸引住了!然后我们既想上去搭讪,又怂又不会英语。这个就很尴尬了。
对于这方面,顾建显然比较厉害,立刻百度翻译了一下,然后上前去,跟人家搭讪完,还要回来了人家的脸书,外加一张自拍。
对此我也只能说:顾兄,小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他一脸幸福感地朝我走回来,正准备二次炫耀,然而眼睛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眼睛越睁越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他的面前,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亲密地挽着另一个男子的手,男子大概三十来岁,两人的关系一眼尽然。
我再转头看他,眼睛呆呆地看着,脸上的肌肉干笑成石化的状态,似乎一颗心又碎了一遍。
我了然了。
我立刻在路边捡了一块砖头,说:“哥,我们迅速跑过去,砸了就走人。”他怔了一下,想了片刻,开口道:“跟我来。”
我便跟着他去,想着力道要控制一下,免得飙血到我身上。
结果,我们准备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他将我的砖头夺走扔掉了,旋即喊道:“小丽!”眼前的女子身体动了一下,但没回头。他又大喊了一声:“陈小丽!”这个声音足以让十米内的人停下手头的事了。而她身旁的男人也提醒她,似乎在说:“好像有人叫你。”
她慢慢地回头,说:“哟是你,这么巧啊。”
而他一脸微笑,道:“我在这工作。”
我知道,顾建现在是刚辞工作,哪来的在沙面的工作。
而她表示一脸惊讶,尽管脸色很不自然:“呀,不错呐。”
她身边的男人此刻问道:“他是?”
“朋友!”她着急地说。
顾建不动声色地补充道:“准确地说,是前男友。”
我知道,那一刻,所有的承诺和回忆已经变成幻影,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未来,都没了。
这时,缓缓开来一辆车,顾建道:“好了,我工作去了。再见。”然后穿过街道,而下一刻,汽车缓缓开过,将两个人隔开成两个世界。我跟他一起走远了,回了下头,看到她跟那个男人解释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强装释怀的男人,心里不知怎的,也痛了起来。
九、那次之后,我回到了学校,日子一如往常,预料中地毕业,也成功地考上了公务员,天天混日子。
小丽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关注过她微博,但发微博也不常,倒是顾建又回到了那家机构,然后,只花了两年半,就做到了分校区的校长,年轻有为。
年薪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万。
对于顾建来说,即使做到了五十万,为的也不是小丽,而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所坚持的东西,有的坚持的是五十万,有的坚持的是一生所爱。
顾建和小丽的爱情在我后来的回忆里,总会觉得像是电影。但谁不是呢?
青春是一场电影,开场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电影结束的时候我们怅然若失,而当这个电影下线之后,我们才渐渐清醒,才发现原来以为是主角的那个人只是个配角,而你以为伏笔的那个人却只是个跑龙套的。
这场电影没有输赢,只是掺杂着一些你觉得好笑的眼泪和一次次的宿醉。
这场电影没有人陪你一起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戏里戏外。
这场电影没有真正的爱情……
只有类似爱情的一次次演习。
笔者:大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