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郭默殊途同归

刘胤年轻的时候容貌俊美,为人豁达,在齐地很有名气,当地的士人们都很仰慕他。八王之乱时,刘胤带着母亲准备到辽东避乱,途径幽州时,幽州刺史王浚挽留他,并任命他为渤海太守。

王浚被后赵石勒杀害后,刘胤又依附了冀州刺史邵续。邵续由于兵少示弱,犹豫是否要投靠石勒。刘胤对邵续说:“田单、申包胥当年是齐、楚的小官,还能保存已经灭亡的国家。现在将军凭借精锐之众,据守牢固的城池,怎么能使将要成就的功业亏于一篑,把忠信之人交付给豺狼呢!再说当初项羽、袁绍那么强大,而汉高祖戴着缟冠,人们就像回声一样响应他,曹操拥奉汉献帝,而诸侯都臣服与他,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逆顺的道理不同,自然的气数已经确定。况且夷戎丑恶之类,聚集无赖之徒,虽然有犬羊之盛,最终也难免被屠宰的祸殃,你要和他们相依托结交,这不是很危险吗!”

邵续问:“如果像您这么说,那该怎么办呢?”

刘胤说:“琅琊王司马睿在江东创立基业,中兴的时候很快就可以等到,我现在为将军出主意,不如归顺琅琊王以激励义士的心意,奉拥忠正以激励将士的士气,存亡废兴,在此一举。”

邵续听从了刘胤的话,杀掉了有异议的人,然后派使者去江南,朝廷很是赞赏,刘胤一再请求亲自前往,邵续便用厚礼送他出发。

后来,邵续据守在孤城厌次,遭到后赵将领石虎的攻打,刘胤得知后,向晋元帝司马睿上言说:“北方的地方军事长官都已覆灭,仅剩下邵续一处而已,如果让他再被石虎控制,会使义士感到孤寂,并且阻塞回归祖国的道路,我认为应当发兵救援。”司马睿采纳了刘胤的建议,准备派人救援,结果传来邵续阵亡的消息,于是此事只得作罢。

大将军王敦素来与刘胤有交情,对他十分敬重,曾请他担任自己的右司马,刘胤知道王敦有不臣之心,卧病不处理公务,因此违逆了王敦的心意,被外放到豫章任太守。

苏峻之乱时,温峤率军东下救援建康,留下刘胤守卫湓口,苏峻之乱平定后,刘胤被赐爵位凤城子。温峤去世后,朝廷任命刘胤为江州刺史,陶侃、郗鉴都认为刘胤不具备方面大员的才能,司徒王导不听。

有人劝王导的儿子王悦说:“如今是大难之后,国家纲纪松懈不振,从江陵到建康的三千多里,流民数以万计,都散布在江州。江州是国家的南部屏障、要害之地,而刘胤喜好奢侈,懈怠政务,即使没有外部的事变,也会有内患发生。”

王悦回答:“我听到温峤对家父说,他连日做噩梦,见到接替他的人,不久就说可以任用刘胤,这是温峤的意思,不是家父的意思。”于是刘胤上任江州刺史一职。

郭默年少时地位卑微低贱,因为作战勇敢在河内太守裴整手下担任督将。永嘉之乱时,郭默带领幸存的士兵驾着渔船抢劫东归的旅客,数年后成为巨富,附近很多流民都来依附与他。

郭默妻子陆氏的哥哥陆嘉挪取官米送给妹妹,郭默认为他违反制度要杀了他,陆嘉恐惧,于是投奔了石勒,郭默亲自射死妻子陆氏,以表明不存私心。

郭默派人去谒见刘琨,被刘琨任命为河内太守。前赵刘曜讨伐郭默,将郭默团团围困,想饿死他们。郭默把妻子儿女送去做人质,并请求向刘曜买进粮食。结果他买到粮食后,马上设立防守。刘曜愤怒了,把郭默的妻子儿子都投入河中淹死,并发起猛攻。

郭默派弟弟郭芝向刘琨求援,刘琨知道郭默狡猾,把郭芝留下来拖延时间并未答复,郭默再次告急,恰逢郭芝出城洗马,便与使者一同回去。郭默又把弟弟郭芝送到石勒那里去当人质,石勒因郭默诡计多端,思索之后,就封上郭默的书信派人去送给刘曜。郭默的人截获了石勒的信件,郭默无奈之下,决定突出重围去投奔李矩。

李矩得知消息后派自己的外甥郭诵前去迎接郭默,郭默不敢前进,李矩又请张肇带领鲜卑骑兵前去接应,匈奴各部一向害怕鲜卑兵,看见他们来,不等交战就退走了,郭诵又派船渡过黄河,郭默这才率领部属渡河归附李矩。后来郭默与李矩合力抵抗刘曜、石勒,双方多次交战。

郭默屡被后赵袭击,他担心自己后患无穷,准备投降前赵刘曜,来找李矩商议,被李矩拒绝了。

公元325年,后赵的石良攻打李矩,李矩战败,外甥郭元被俘虏,石良命郭元写信劝降李矩,李矩将劝降书交给郭元的哥哥郭诵看,郭诵说:“过去王陵的母亲被敌人扣押,王陵尚且不以为然,何况现在我只是一个兄弟陷于敌营中。”石勒又派人向郭诵赠送礼物,以示殷勤,郭诵不予理睬。

(王陵,西汉丞相,刘邦与项羽作战时,王陵的母亲在项羽营中,她为了能让王陵归顺刘邦,伏剑自杀。项羽大怒,将王陵之母烹煮,王陵于是归顺刘邦。)

李矩、郭默的军队多次被后赵击败,又缺乏军粮,郭默再次劝说李矩依附刘曜,李矩无奈之下,派使者到刘曜处联系。

刘曜派遣刘岳前来援助,结果刘岳被石勒派兵围攻,闭门不敢出战,李矩的处境越来越窘迫,郭默为此深感恐惧,解下官印交给参军,说:“李使君对我很好,我现在弃他而去,没有脸面向他告别,三天后你可以告诉他我走了。”于是投奔建康。

李矩知道后非常生气,对郭诵说:“你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他现在临危逃走,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郭诵追到襄城,郭默自知有负于李矩,于是丢弃了妻子和家人,自己只身逃跑。郭默到达建康后,晋明帝司马绍任命他为征虏将军。郭诵把其他的部下都带了回去,李矩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郭默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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