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两岁时,我爸妈就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爸爸。
从那以后,我就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在我心里,我觉得奶奶就是我的妈妈。
因为,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是她日日夜夜陪伴我长大;是她见证我从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她教会我怎么生活,怎么洗衣做饭;是她在我学习进步时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学习倒退时实时指点迷津;是她教会我怎么感恩生活,怎么感恩周围的一切事,一切人。
没有她,估计我的生命早就结束了,更别提以后再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到她的模样,看到她的性格,看到她如何对待我这个女儿。
随着我长大些,我可以一个人去村子里大人唠嗑的地方去玩了。那时,大人们都喜欢开我的玩笑,虽然我当时真不知道那是逗我的。
他们总是饶有兴致的问:“燕子,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呀?”我也总是天真的回答:“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然后,所有人哈哈大笑。
其实,也没有人教我这样回答,但是我就是这样回答了。别人问我:“你妈妈去哪里了”,我也总会说:“我没有妈妈”。就这样,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的概念,也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有没有妈妈都不重要,我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当然,这些年,妈妈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一次,我姥爷来我们村了,当时,我在外面玩,听到大人们说:“燕子,你姥爷来了”。我一听,吓坏了,赶紧跑回家找奶奶去,我怕他把我带走,怕他……反正,就是特别害怕。
没过一会,姥爷果真来我家了,我已经一个人偷偷的藏在了门背后,怯怯的躲着,直到奶奶把我喊出来,我才没有那么害怕。
接着,奶奶热情款待了姥爷,给他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也放下戒备一个人独自玩起来。恰巧的是,那时是北方的冬天,我家的小羊崽都被放在家里(因为怕被冻死了),我就不自觉的说:“小羊,小羊,看你多幸福,你都有妈妈,我却没有”。这话被一旁的奶奶和姥爷听到了,他们只是简单的笑我小小的年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们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提起妈妈的任何事。
慢慢的,我去城里上初中了,寄宿在姑姑家。
有一次,我姑姑跟我说:“燕子,你想你妈妈吗?”
我说:“不想,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来找我,也不关心我,没有给我买过一件衣服,一件玩具,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姑姑又说:“你妈妈就在我们家附近,她又嫁人了,还生了一个女儿,你要不要去找她?”
我说:“我才不要呢?万一,她把我带走了,我怎么办?”
就这样,我第一次知道妈妈的消息,原来她又有了新的家庭,也又有了自己的女儿。哦,不,好像我小的时候也见过她,但是记忆非常模糊,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次她要回我们村里找我爸,非要跟我爸离婚。当时,她是坐着小汽车回来的,好多好多的小汽车。她坐在车上一直没有下来过,她的表情特别的冷漠,根本不看我一眼,奶奶把做好的五花肉端给她吃,她也不理。只是听说我爸不在家,就匆匆离开了。这就是我对妈妈的一点记忆。
自从我在姑姑家后,妈妈大概从邻居口中得知我在。
有一天下午,她来了,她带着她的新女儿来看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她,甚至有点儿恨她。她非要带我走,我姑姑觉得很为难,我也不愿意跟她走。就这样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闹剧。
妈妈拉着我的左手,我姑姑拉着我的右手,他们两个人互相拉扯着我的手,拉过来拉过去,不时夹杂着各种骂声和指责声,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街坊邻居都看着,我觉得特别的尴尬(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没有妈妈了),也觉得胳膊快被拉断了。实在没办法,我挣扎着逃走了,跑到很远的一个角落里自己偷偷的抹泪。我怨恨自己的妈妈:“这么多年了,你都不管我,今天来找我干嘛,还让我在周围人面前丢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虽然我当时很生气,但是,抹完泪后,我还是原谅了她。因为书本告诉我,所有的母爱都是伟大的。
自那件事后,我有点期待妈妈的出现,期待她好好爱我;期待她像别的孩子的妈妈一样照顾我,陪伴我;期待她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弥补给我。但是,我没有等到。
整个初中,她再也没来找过我,直到我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她在高中的光荣榜上看到了我的名字,知道我被分到了哪个班。
有一天,我正要去食堂吃饭,远远的就看到她端着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碗。
这次,我没有逃走,直接走了过去,本来想打个招呼,喊一声妈,但是我发现,我怎么也喊不出来,一句妈,觉得怎么就那么的难。
后来,我还是没有喊出来,就直接问她来干嘛。她说:“我今天去买了点肉,给你包了几个饺子,你趁热吃吧”。我说:“哦,这样啊”。
就这样,我一个人偷偷的回宿舍,静静的慢慢的吃着妈妈包的饺子。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妈妈做的饭,我觉得特别的幸福。以前都是吃奶奶做的饭,自从来城里上学就只能在食堂吃了。这种家的味道好久好久都没有过了,特别是妈妈包的饺子,我至今都忘不了。
自那以后,妈妈又消失了,直到我考上大学。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三个孩子了,除了前面的小女儿,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我心想,有这三个孩子,恐怕我在她心里估计一点点位置都没有了。我不敢想,更不敢奢望。
她每天都在家相夫教子,新的老公也比她大很多岁,也没有很大的能力给她更富裕的生活,只能打打零工。
我问她:“你后悔离婚吗?你看,我现在已经上大学了,如果你没有离开,你现在应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现在,你又要重新照顾三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他们的爸爸又挣不了多少钱,只能够你们吃穿,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以后有你忙活的了”。
她低着头,冷冷的说:“那能有什么办法,日子只能这样慢慢的过了,是啊,你考大学了,总算熬出头了,不用再受罪了”。
也许,妈妈也想对我好一点,也想为我做些什么,可是,现实太残酷了,日子太苦了,她连自己也过不好,更别提有多余的精力和金钱来满足我。
看来,我只有自己好好努力,不断提升自己,用专业的知识武装自己。将来毕业,挣更多的钱来回报我的家人,也希望有更多的能力来帮帮我的妈妈吧!虽然妈妈从来没有表达过爱我,但是,我想她应该是爱我的,毕竟,我也是她亲生的,毕竟,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