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路口的那家蛋糕店,里面飘荡出新鲜出炉的糕香味,随之而来的还有张韶涵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此情此景,这似曾相识的况味,让我想起了你。
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年,可你的笑靥就像是绽放在昨天,定格在蛋糕店里那明净的玻璃橱窗上。
“老板,我要这个蛋糕。”几乎是同一时间,素不相识的我们却有着相同的默契。
“你也喜欢榴莲蛋糕啊?”那一刻,仿佛是夏天的风穿堂而过,你的笑容就像满天的日月星辰,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不好意思,这个蛋糕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店员小妹看着我俩有点抱歉。
“哦,那我就换个别的吧。”很感谢自己当时的谦让。
“那这样吧,这个蛋糕我买了,然后我请你吃一半,难得看到和我有相同爱好的,你知道吗,我身边的朋友都不喜欢吃榴莲,她们嫌它臭,可我就爱它爱的不得了。”那是第一次,我突然觉得话多的女生也挺可爱的。
十年过去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的蛋糕,记得那天晚上张韶涵唱的歌,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原来我们的缘分不仅是喜欢同一种口味的蛋糕,我们还是同一所学校不同班级的同学,我是四班,你是十七班,我在楼下你在楼上,也许我们连擦身而过都不曾有过,却在一间蛋糕店相遇了。
那天起我开始相信虚无缥缈的缘分是真的存在的。人的相遇方式有很多种,就像十年前的那晚,一所高中两个班级的两个同学同时逃掉晚自习,在蛋糕店因一块榴莲蛋糕而结缘。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那半块蛋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生日蛋糕。即使后来你每年给我庆祝生日,也不曾想到我们的初遇的日子是我的生日。
高中的你就像一片骄阳,永远那么炙热明亮,你参加文学社、广播站、学生会,风生水起。总是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你的消息,有羡慕,有赞叹,相对我平淡而无趣的生活,我感觉我们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而我们唯一的相交点就是那块榴莲蛋糕。
不知道逃过多少次晚自习,吃了多少块榴莲蛋糕,我们的高一就在你的热闹和我的平淡中过度过了。很好奇,明明是两种性格的人,却发展出了革命般的友情。
高二分班我们还是没能分到一块,你文科,我理科,告别了上下层的关系,我们在同一水平线了,只不过你在东边,我在西边。
你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给你买了蛋糕店仅剩的一个榴莲蛋糕,依然是你一半我一半,我在心里感叹,故事总是出奇的相似啊。
回学校的路上,我拿出我早已准备的德芙巧克力,高中时期的我们,对于德芙巧克力的意义大家都心照不宣,那种意义和感情是隐秘的也是甜蜜的。你收到后的惊喜让我鼓足了勇气要说接下来的话,只是你突然用手搭在我的肩上,俏皮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的榴莲兄弟!”那一刻我咽下了所有的情话,手里拽紧着那张写满衷肠的心形卡片。
所有没有戳破的感情,总会任由时间发酵,只是其中的酸楚之味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你恋爱了,我猝不及防的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你和班里那个篮球打得好成绩却不好的帅小伙恋爱了。当所有人都在议论你们不合适的时候,你就像一意孤行的榴莲少女,偏偏喜欢的肆无忌惮。
你把友情和爱情标榜的一清二楚,你恋爱之前,从来没有人认为我们是一对,你恋爱后,更是没有人会用同情的眼光来看我,只有我自己在埋头做题时知道自己有多可怜。
当师哥师姐把教科书从楼上扔下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的高三要到了。
高三的夏天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沉闷,天花板上的吊扇悠悠的吹着,课桌上的书摞得跟脑袋一般高,永远做不完的试卷和那不堪入目的分数一次次挑战着我们年轻的心,好在心中有梦想,笔下也就不慌了。
你的男朋友自知考文化成绩上不了大学,选择了体育特长生的途径参加大学的自主招生,他的高三似乎比我们这些文化生来得更加繁忙,训练,比赛,参加考试,好像这一年他要把前两年所浪费掉时间加倍的补回来。
再次见到你,又让我眼前一亮。高三的日子大家都自顾不暇,已经没时间去八卦其他人的事了,当你顶着一头细碎的短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分手了。
那天晚上我陪你吃了三个榴莲蛋糕,你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因为分手而哭泣,你只是细数前男友的所有缺点,像一个第三者一样说服自己的不甘。
高中的最后一年,我们像条牛一样耕种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当我们抛下所有的课本与试卷,就像是抛掉了青春中那最厚重的一部分,十年苦读的坚毅与坚持。我们告别了高三,但我们知道永远有人高三,永远有那堆积如山的课本和做不完的试卷,永远有锲而不舍的青春之光。
分数出来的那天,我们共同欢喜,很庆幸各自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问你想去哪个学校上大学,你说重庆,你说那里的空气中都飘荡着麻辣火锅的味道,你喜欢那种直白的刺激。后来我去了重庆大学,你上了西南大学,同在重庆。
大概一年我才适应了重庆的盘山公路与那能辣得人流泪的麻辣火锅,而你却能入乡随俗,不仅麻辣火锅吃得溜,重庆话也说得溜。四年了,你依然那么明媚。
大二生日的时候,我叫了你,还有我宿舍的三位兄弟,你和一位帅哥携手而来,没人能看到我眼睛里的失落,就像第一次得知你恋爱时,没人能看到我滴在作业本上的泪水。他是你的师兄,阳光帅气,像清晨的风,让人醒目。是啊,你喜欢的类型永远不变,就像你喜欢榴莲口味的蛋糕。
人总会学着改变,在经受过心痛之后。我开始参加英语角,加入羽毛球俱乐部,我学会拼酒,学会唱歌,学会和女生聊天,一个理科生开始学着文科生的浪漫。你说我变了,变得开朗了,变得自信了,变得更加阳光了。你不知道我听到你的这番话后有多开心,但这种开心始终泛滥着酸味。
没人会知道我酒后呢喃的是谁的名字,没有人只知道唱情歌时我心里想的人,没有人知道面对一个女生时我脑海中浮现的是谁的样子。这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深夜的风知道。
毕业总是相伴着分别,同学少年是,情侣恋人也是。师兄早你一年毕业,你想让他留在重庆等你一年,然后一起去上海,只是他没能抗拒家里父母的安排,回了老家。所有的毕业理由都大同小异,不是感情破裂,只是前进的方向不一样。
师兄走的前一晚你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你,非常不像你的你,你向我哭诉,“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恋爱我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难道我就得不到真正的爱吗?”
也许我把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晚花完了,当你听完我说的话无动于衷,继续抱头哭泣的时候,我找到了你学长的寝室,和他狠狠地打了一架。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的,可是我多希望我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啊。
“我喜欢你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六年了,我一直喜欢你啊!”只为这一句话,我耗尽了我所有的悲喜。
感情没了,学业要继续,生活也要继续。大四,我们忙着实习,忙着毕业答辩,忙着投简历找工作,忙着拼尽自己所有的青春时光博一条出路。
毕业那天,你送给了我一只手表当做毕业礼物。你说希望我们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充实而快乐的,希望我们的友谊也能像时间一样经久不断。看着那一刻的你,我释放了这些年来所有的不甘,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属于我,你是那样的明媚,明媚到我无以相配。
终于,你还是去了上海,我留在了重庆。
七年了,我终于适应了我对重庆的所有不适,当南山顶上的清风拂过我的脸颊,我依旧会想起你,那个明媚的女子,只有洒脱的风才足以相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