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尽量

窗外是蒙蒙的黑,不再是塞北的黄沙的压境。是西北的山林的幽深,大雨将至,乌云覆满了天空。

主帅的帐内亮着灯光

挂起的羊皮纸地图边站这两人,一旁银色的铠甲泛着寒光

岑谣一袭青蓝色的裙袄,斜插了一支木簪。很沉的颜色,装扮也朴素,可岑谣的气度却未被打击分毫,细弯的眉间透出从容不迫之情绪,笑看风云

“岑姑娘,此役有什么看法?”傅言宸对她有尊敬,但到底是平等的姿态

说实话他不知道岑谣是谁,不知她带有什么目的。他也怀疑过她,但他又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岑谣对他没有半分恶意

岑谣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古井无波眼里搅动着几分笑意,着笑意清清淡淡

“殿下是想趁着大雨,以部分兵力正面强攻,再带人夜袭?”岑谣说这是问句,但这语气总是含着淡淡的傲气,也不算惹人生厌

不过傅言宸听了一年多也并未有什么意外

“是”傅言宸笑着,她真的很聪明

“他们又不是想不到,战执从来不会坐以待毙”说着岑谣伸手指向地图的一处

傅言宸顺着她手看去,那是一处山谷……傅言宸抬眸,神色有些诧异

“这地方好啊!”这里易守难攻,山谷一处雨时起雾,又可居高临下将谷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岑谣笑了笑,这也算是她帮傅言宸的原因之一,他一点就透

“想来殿下派了探兵查探过,我便先告退了”侧了侧身,离去

岑谣知道,傅言宸自己会有主意

战执乃是他大域叛徒,一个好端端的侯爷不当,却联合外敌覆灭自己的国家

对,傅言宸了解战执,这个人啊太过于心疑,从不信任何人。这不一覆灭大域立即就和原盟友翻了脸,一心只想争着那至尊之位

思及此,傅言宸脸色便冷了下来

出帐之时,碰巧遇见顾泠瑾端了盘豆糕。顾泠瑾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标准的鹅蛋脸,瞧着朴素又温婉,气度是端庄的大家闺秀。岑谣冲她笑了笑,打着招呼

顾泠瑾也点头示意,笑以回应。

顾泠瑾是傅言宸的未婚妻,前朝大域宰相之女。先前也是娇生惯养,却不想在宰相夫妇死后却也放弃了同舅舅家搬去江南的机会,陪着傅言宸在军中受苦

岑谣回到自己帐中,刚换过衣物。这军中都是男子,她在自是有诸多不便。不过也幸得她早没了从前那般娇生惯养的性子。倒也不太在乎了

昏黄的烛光映在了岑谣的脸上,手中捧着本书,桌边的茶具升起袅袅茶雾,朦胧了她的容颜。缥缈不是人间烟火,但是又似乎深谙世事,矛盾的气质被她奇异的中和的很好

变天了,屋外狂风肆虐,却也刮不散暗沉沉的乌云

岑谣有些畏寒便加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衣。这清爽些的颜色总归是要衬得人更加灵动的,半散的长发拢在耳后。就在那一处坐着,眸中含着细碎的笑意,在不知不知觉中让人觉得她贵气无比,在无形中与人拉开这距离。岑谣美的当真让人心惊,那清然矜傲,遗世独立的气质,无法忽视

顾泠瑾询问过后进帐,见岑谣不由愣神。直觉上天当真不公平,给了岑谣一等的容貌,一等的才能,连着气度也是一等一

这般的气度,那怕她先前身为宰相之女也未曾见过那个世家小姐或是宫中嫔妃有这般矛盾又吸引人的气场

“顾小姐想说什么?”岑谣见顾泠瑾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开口笑了笑

大概同为女子,对她的态度要好些,温温和和的笑着

“岑姑娘……真好看”顾泠瑾自己也才察觉她方才的视线太过赤裸裸,被她的笑晃了眼,一惊,忙要改口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泠瑾想要解释,却一时失了神,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泠瑾轻咬着下唇,不由闷恼自己,真是太失礼了!

“顾小姐……是想问我同殿下的关系?”岑谣笑着,温温的开口

岑谣是何等人也,有心思的很,如何会不知顾泠瑾心中对她会有不爽快,只是顾泠瑾自小的教养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冷脸罢了

“抱歉,是我失礼了”

顾泠瑾抿了抿唇,垂着眼眸。

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想知道

“顾小姐放心吧,我和他不会有任何逾矩的举动。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岑谣为自己斟了杯茶,又为顾泠瑾斟一杯示意她坐下

顾泠瑾嘴角付出一丝苦笑。若是岑谣可以为傅言宸的事业做出更大的帮助,她也没必要一直霸着这未婚妻的名头,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他的呢

岑谣见她这般样子,分明是想岔了。无奈轻叹了口气

“顾姑娘何故忧心?我早已嫁人,我很爱我的夫君”岑谣轻抿一口茶,味道不太好又放下了

顾泠瑾只是心惊一瞬,只以为岑谣在哄她

毕竟她若有夫君何必要自己这般独立,独立强大到让人羡慕

岑谣见她还是一脸郁闷,轻叹口气不再说话

这姑娘……死脑筋?她是不是完全不动傅言宸对她什么心思?

“姑娘今夜留在这吧。这里安全些”岑谣拉开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顾泠槿喜欢和好看的人待在一起,倒也慢慢放松下来

顾泠槿住在傅言宸帐里,她前一段时间才同傅言宸会和,一入军中顾泠槿提议要和岑谣同一帐。不过当时大战在即,竟然被傅言宸蒙混过去了。

之后傅言宸对换大帐这是闭口不提

今夜必有大雨,傅言宸带兵御敌,岑谣身有武艺,这里确实要安全些

岑谣坐下,翻动着书页

下半夜雨声越发浓烈喧嚣,却比兵戈马蹄之声要来的亲切

温在火上的清茶,翻涌着。

顾泠槿不知何时靠在榻上睡着了

岑谣一夜无眠,她不能睡。

不够今夜除了大雨倒是格外平静

战执此人心细有谋,他能留意到许多战时被忽略的细节,因此常能以弱势取胜。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心细有余而多疑,少听他人见地。

岑谣正事算准了他们的动作

两方的兵力相当,正面对抗都不占优势,山谷虽好居高临下,不过同样伴随风险。再者这是什么地方?深山那,这种地方对于中原的战执是何等的无法掌控

战执身边之人一旦进言这山谷的利弊。战执便犯了疑心病

故而傅言宸要先他们一步,担下风险带来的胜利

这一夜静极了,雨丝在土地上冲刷着,溅起混着新鲜泥土芬芳的水滴

天空泛起鱼肚白,被大雨冲刷的碧空,干净蔚蓝

傅言宸回来了,站在岑谣帐外轻声道:“岑姑娘,槿儿是在你这吗?”

顾泠槿也醒了,本有些泛着水意的朦胧的眼闪过欣悦。心中泛起安定,起身

“殿下进来吧”岑谣握了握含凉的指尖,看着两人,清傲的眸中泛起柔婉

傅言宸换下了战袍,应是换了身干净衣袍,显得干净又清爽。

得了岑谣的话才进来

傅言宸笑的爽朗,拉过顾泠槿的手腕。冲岑谣颔首,道:“多谢岑姑娘了,我便先带槿儿回去了。叨扰了”

想离开的意味急切而明显

岑谣挑眉,怎的,她是能吃了他家媳妇儿不是?!

顾泠槿被傅言宸拉走,还回头望了望岑谣想说什么。傅言宸一愣,加快了脚步

这个小姑娘惯来喜欢好看的,岑谣长得这般好看,给他将人勾走了怎么办?

岑谣也不知这两个小的怎么回事,将书本缓缓放下,笑的无奈

林中透过初生的阳,木叶受着雨露放肆舒张枝叶

两月后……

这两个月以来,有岑谣辅佐,傅言宸的军队一路攻回了王都城,鲜少败绩。却傅言宸与顾泠瑾一路常趁军队停留驻扎之时,为难民施粥救济,倒是也赢了不少的民心。声名大扬,一些地方官员心疼百姓,百姓也信服。故而有些城池不费一兵一卒,百姓打开城门相迎

岑谣对此欣慰有余,她可以算计世人,但唯有这人心难服亦难测。自古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傅言宸的带兵之能不可否认,他本身也聪明知晓要拉拢人心

现下其他二方在盘算着联合对付傅军,联合之下的军力自然是要强于傅军。不过这一次岑谣用计重伤他们,等他们休养过神也用不了多久。

只要这边进行顺利,傅言宸便会得到百姓的支持。这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不过……还是会有一个极其棘手的麻烦啊

这让岑谣很是头疼

……

“岑姐姐,我做了桂花羹”顾泠瑾进来,手上提了个食盒。原本姣好精致的脸庞有两分清瘦,瞧着是这段时间太过操劳

顾泠瑾笑着在她一旁的榻上坐下,食盒里散发着桂花清香

岑谣端过她手上的桂花羹,道声谢。细细尝了一口,对她笑了笑,

“很好吃的,你手艺真好”对顾泠瑾是要少了两分傲气的,淡淡的笑意蕴在脸上

顾泠瑾不言,浅笑着,脸上泛起一道细细的梨涡

先前条件有限,吃食自然要粗糙些。不过现在稳定些许,岑谣这般一个瞧着就娇贵的人,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适应着军营生活,她都有些别扭。

“今天天气极好,岑姐姐陪我去施粥如何?”可算是说明来意了

岑谣今日本就要去探查一番,便答道,“好”

两人在街市上遇见了傅言宸,三人便在一处施粥。

街市上一片荒凉破败,暗含着战后硝烟与不甘遗憾的气氛。这里聚集了不少的难民,一众皆是蓬头垢面,到处都是因饥饿过度而昏过去的流亡之人

处处萧凉,处处离别,处处思念

在大家排着长队去领取粥和馒头时,在难民都无暇多顾忌除自家以外的人时,他们没动

两个孩子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靠在一家布店的门扉便。布店的招牌早已沾满了灰尘,有了松动的痕迹,两个孩子抱在一处。似是取暖,又似安慰。他们看待世界的目光变了,变得恐惧而呆滞

傅军这边早就开始了施粥救治,正在排队的难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没有存活于世的庆幸,没有失去亲友的悲痛,只是木然的,本能的寻找可以活下去的路

四周尽是萦绕着死气

没有人见这一幕心中能痛快,可是流民太多了他们并非不想救,可是……不够,真的不够……

钱不够,人不够,时间不够

岑谣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悲凉,心中含着悲悯,隐隐作痛

谁会喜欢战争呢?谁愿意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四处逃亡。

可现下之情况,大凉对这天下虎视眈眈,一直隐在暗处操控战局。可他们却难以撼动大凉,蜉蝣撼树,当真是无力

合作对付大凉吗?却不说现在三方主帅是否肯相信对反,就言大凉国力强盛谁会和利益过不去?而且大凉要的就是他们大乱,怎么肯放任他们联盟?

倒是万一后来惹恼了大凉提前出兵,他们能抵挡多久?

当真是进退维谷,只能硬拼赌一把

岑谣几人帮着施粥,为伤员救治。这样一天下来身心俱疲

今夜,失了月明,阴了星辰

岑谣原本在榻上小憩,半夜之时,窗外窗外闪过黑影,下一刻一个黑衣男子跪在岑谣面前

“殿下”那人相貌英朗,左眉处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痕斜切而下。怃然显得有些可怖骇人

岑谣散了两分睡意,“有消息了?”嗓音还有些沙哑,指尖轻揉着太阳穴

“是,大凉皇帝张榜,五公主重病。实际是皇帝老儿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秦绛低垂着头道

“我知道了”岑谣眸色深深,单手撑着头

“你明天带秦家军去投奔傅言宸”

岑谣话音一落就迎来了秦绛错愕的神情,秦绛抬头,跪在一侧手指曲得更紧

“殿下……属下同秦家军誓死追随殿下”秦绛冲岑谣磕下一礼

如若不是岑谣他们这一群人根本没有命活到现在……没有殿下礼遇就没有威震四方的秦家军

“我又没让你奉他为主……”岑谣颇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眉心,见他着死脾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若是再说一句,便连天机阁也不用回了”

岑谣不乐意在听他表忠心,轻轻威胁了一句

秦绛被岑谣这一恐吓,倒是不说话了,自顾自躬下一礼出了去

……岑谣望了望秦绛出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这是和谁学的这死牛脾气……

秦绛自知他是个武夫,殿下要他做什么他就坐什么,他更知道若非因为那位爷,殿下怎么肯参与到这些纷争里去,还要助傅言宸夺天下

……又是两月过去

秦家军投奔傅军一事使二方惊骇,进而欲联手对付傅言宸。不过傅言宸本就才能出众,秦家军骁勇,岑谣暗中出谋划策,张全、李胜等人辅佐。由是傅军已占皇城,得民心。二方再想扳倒傅军有些难度了

不过……大凉竟然没有出手。二方却似乎还被有意镇压

到底是谁……

而这两月之中也是有喜事的——傅言宸娶了顾泠瑾

有些简陋却又花了不少心思的高堂,西房,四处都透露着喜气与祥和。军中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这场景。虽是比不得皇子娶妃的阵仗,倒也是热闹非凡

岑谣一身橙红色的袄裙,一就是那一根木簪,不过倒也少见她穿的这般艳丽喜庆

岑谣见顾泠瑾一身正红喜服,背后的凤凰栩栩如生,在烛光下似有锦霞在闪烁。这原是丞相夫人准备给她的嫁妆,不过逃亡时不好带在身上,之后傅言宸为她寻了回来

这是开国皇后的恩旨,大域女子出嫁之时皆可以一袭正红嫁衣绣织金凤

岑谣也是喜上眉梢,将一枚质地极好的玉佩放在了红匣中。

“倒是险些来晚了”笑道,“我来给你添妆,姑娘家出嫁总是不能无傍身之物”

说来这傍身之物还是她翻了许久自己的私库才寻找这么一枚,不会招惹祸事的。其他的除去些意义非凡的,大多在战前就当了。打战嘛,凭的可不自是一群人的满腔定天下的热血,时时处处要用钱的。养兵,置装备,布施……大域由原先的基础,但岑谣自己垫了不少

别瞧她一身娇骨一般,她真的很穷了

此时喜娘已将将喜帕盖在了顾泠瑾的头上,她便没见这一幕。只顾笑着道谢,还有些害羞

吉时已到,傅言宸同顾泠瑾二人拜完天地。看向坐在一边笑意盈盈的岑谣

傅言宸拉着顾泠瑾停下,道“岑姑娘,可否上座……”

“如今我和槿儿皆是举目无亲,谣姐要虚长我二人两岁。尤素来带我二人亲厚,犹如长姐。长姐如母,故请谣姐上座,谣姐可否答应”傅言宸笑着温暖而兴喜

他很庆幸,他能有如此真心助他的人。在他失去父母兄长,失去家国时,支持他的不只是顾泠瑾一心一意,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更有岑谣理智又如长辈一般的教导,将他拉出阴霾,让他更是坚定了报仇,平定战乱的决心

真的,他很幸运,现下在乎的人在身边。他爱顾泠瑾,他敬岑谣,他感激每一个跟随他支持他的人

……遥姐都叫上了,她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顾泠瑾闻言也抬了抬头,喜帕下勾着喜悦的笑,有些许期待

“好”岑谣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轻敛下神情

“二拜高堂!”

岑谣端坐在主座上,瞧着两人红衣喜服,满面笑容。突然间有些恍惚……

“夫妻对拜!”

“礼成!”

喜房内

傅言宸含着歉意,掀了盖头,轻抚着顾泠瑾娇柔的脸庞。道“抱歉,让槿儿受委屈了”

他的槿儿本该是皇子妃的……

“没关系,有宸哥便好”顾泠瑾只是含羞微微笑道,满心满眼都是欢喜,都是他

今夜岑谣喝了不少酒。

已然有了些醉意,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仰头饮尽

“哼,臭小子。亏他想得出来……不过也对,长,嫂,如,母”岑谣轻呢着睡去

……

十二月已是寒冬,天寒地冻,一连下了数日的细雪。

战况不太理想,已经与他们僵持了太久了

岑谣被人带领着走向傅言宸的宫殿,岑谣手上提了一个木箱,白色的大氅在雪中飞舞

“岑姐姐……”顾泠瑾似是被吓到了,眼角泛红

“别急,我去看看。快进去,别感了风寒”说着岑谣快步走进殿中

殿中的张全和一位医者冲她拱了拱手,面露恭敬

屋里都是只得信任的人

“岑姑娘”

岑谣颔首,医者忙给岑谣让出一个位子,岑谣坐在一旁手搭上了傅言宸的脉搏

有细细观察这傅言宸的脸色,片刻后岑谣眼底含着寒冰,沉了脸

傅言宸原是在于战执争斗,却被暗算中毒

“五时散。七叶雪莲,极决子……”岑谣低低的念着

老者一听是五识散竟也一时白了脸,惊愕着。顾泠瑾一听更是惨白着脸,身形微晃

傅言宸受的是皮外伤没错,可五识散却是天下至毒。沾染着无一不是五脏俱损而亡

而那两味药材珍贵无比……是解药?!

“岑姑娘,老夫有极决子,但是却不知这七叶莲在何处?”医者说着,却面落难色

岑谣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在天凌山,我去一趟”说着将一粒解毒丸放进傅言宸嘴里

众人一愣,刚刚岑谣身上倾泻而出的是上位者身居高位而养成的气势。陡然让众人想要臣服

“不可啊!岑姑娘天凌山凶险异常,且你一走谁来主持大局?”张全赶忙劝着说,岑谣与他们就是军师也是定军心的存在啊

岑谣冷肃了一张脸,指了指一旁的顾泠瑾,道“你们都在,而且你觉得宰相之女不堪大用?”

“岑姐姐我去天凌山吧,张大人说的不错,现在军中离不得你”顾泠瑾走上几步,手放在了岑谣的手腕处

“你们去了有什么用。你们是知道七叶莲常生于何处?还是知道七叶莲的根系如何处理?”岑谣冷着脸反问者,动手扫下顾泠瑾的手

于是乎她下意识的搭上了顾泠瑾的脉搏,切在这一刻僵住了神情

“闭嘴”岑谣斥住她,又不有放软了语气。将不明显的失态的神情敛下

“槿儿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了身孕?你肚子里是傅家的骨肉,现在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你不可以”岑谣撑着顾泠瑾的肩,语气认真

岑谣这般不由让顾泠瑾一愣,不知作何反应。直觉岑谣放映奇怪却知晓她在关心她

见岑谣这般坚持认真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得点点头,道:“……好,我会替他守好军中,护好百姓。岑姐姐也要小心”

岑谣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张全瞧她转身离去,便去按排打点各项事务。

岑谣加快了脚步,连夜赶路,前往天凌山。仔细算来那株七叶莲的花期还有五天,花期一过这七叶莲便会药效全失。时间紧急,傅言宸的等不起下一株七叶莲成熟

岑谣带上了工具和两个身手不错之人

三天之后,天凌山山腰

白雪覆盖着高耸的山峰,银装素裹,可是生机甚少。

一身青衣披风的岑谣同两个青衣鬼面的人行走在寒风之中。岑谣三千青丝压上了霜雪,为岑谣平添着九天神女的清傲

在皑皑白雪之中,一抹绿色引起了三人的注意。洁白的花瓣轻轻的摇曳在风中,不畏风雪浩大

岑谣仔细的观察着地形,那正是七叶莲,生在了峭壁之上

于是岑谣解开了披风,白色的袄裙暴露的风雪中,寒冷的细雪让岑谣不由瑟缩

两人见此一怔,他们都在这山中冷的牙齿打颤,何况一向畏寒的岑谣

“殿下,让属下去吧”一人赶忙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岑谣动作不停,呼出口热气,那雾气似乎又回到了她的睫毛上凝结

“不行,那处积雪松软,你们有把握不好采药的力度”岑谣垂着眸,将一根粗绳系在了自己腰上

这意思很明显了,两人不好再干涉主子的决定。接过绳子的另一端,在手腕上绕了两圈,保证拉紧

岑谣白色的衣袍在鹅毛大雪中慢慢靠近崖边,裤脚已经完全被浸湿了

在接近到足够的距离后,岑谣用工具将根部积雪扫开。手指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便只能用力搓手驱散一点手上的木然冷涩。精细的小铲将冻土仔细的刨开,最后接近七叶莲根系,只得用冻得通红手指将冻土扫开

岑谣在雪地里整整呆了一刻钟,才将七叶莲完整的根系掘出,因此岑谣姣好的面容早已褪尽了血色,原本弯弯的远山黛眉沾染上了白霜

岑谣起身,迈着麻木的腿行在雪地里,有些踉跄,被两人扶住

“快走”

马车内,两人寻来了厚被褥和一个手炉,岑谣缩在里面不知多久才开始体温回暖。手边摆了一个玉匣,处理好的七叶莲,又是一路颠簸

回到王都城内,属下立即将七叶莲交给医者根据岑谣的药方煎药

岑谣被另一人搀扶下车,脚步虚浮,明显是烧热得厉害。

刚开始岑谣便服过药了,不过一路颠簸,风寒来得更是凶猛

一天后,岑谣的烧退了,傅言宸的毒解了,似乎一切都皆大欢喜

顾泠槿从外端进一碗药,见岑谣醒来,惊喜道:“岑姐姐你醒了?!”

顾泠槿将药碗放在桌上,为她倒了一杯水,见岑谣的气色比先前要好上不少,顾泠槿松了口气

岑谣一口温水入喉,压下了喉中的干涩火辣,道:“嗯”

傅言宸接到消息赶来

傅言宸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不过毒素入体数日是需要一些时日养回来

岑谣靠在床头,喝完了那黑黢黢的药,神色淡的几乎看不出

“看来毒解了”

“为什么救我,是为了谁?”傅言宸直直盯着她,开口便单刀直入

顾泠槿顿了顿,也有些好奇

并非是不信傅言宸和岑谣,只是她好奇岑谣的身世。在她看来岑谣这人气度顶绝不是小门小户可以养出的,而且岑谣有时看向傅言宸的眼神很陌生,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因为你不能死”岑谣清然开口,扫过傅言宸这张脸,语气算不得好

傅言宸不言,只沉默的看着岑谣,这架势分明是要问到底

傅言宸今日对待岑谣态度很是强硬,他听见顾泠槿说岑谣在睡梦中唤了一人为‘阿岑’。大哥先前就提过,有一人最爱唤他阿岑……

“你和傅砚岑什么关系?!”傅言宸指节泛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下落

岑谣挑了挑眉,啧,这小子今日不傻了?笑不达眼底,不打算开口

傅言宸见她这般不由心下闷烦,却又对她做不得什么,有些无力道:“你知道大哥在哪对不对?你告诉我吧……”

岑谣见傅言宸眼角有些泛红,垂了垂眼眸

“他欠我十里红妆,能有什么关系?”岑谣扬了扬头,语气有些自嘲

傅言宸和顾泠槿二人一怔,惊愕的看着她

傅言宸张了张嘴,看着岑谣眸光微晃

他知道,之前傅砚岑说他爱上一个女子,拜过天地却欠她一个盛世婚嫁。傅言宸心疑,他的大哥一向知礼自束,他爱得人会是如何风采

原是……岑谣。不过这也对,大哥定是会爱上岑谣这般聪明通透的人

“那我该叫你什么……嫂嫂?”傅言宸垂头,他真的想这样叫……

岑谣内心震颤着,偏头一边,信口应一句“随你”

“坐”岑谣瞧着一旁的软榻,示意两人坐下。傅言宸拉过惊呆的顾泠槿坐下

岑谣将垂落的发丝挽上耳后,笑着:“怎么,你就一点都不怀疑这些的真实性?”

“不怀疑”

傅言宸知道岑谣遇事有绝对的冷静和高傲,她不屑于说出这般自会名声的话

岑谣轻呵一声,“我本名……程语瑶,想来是听过的吧”

“程国公主?”顾泠槿不由惊讶,原是曾经冠绝天下的程国长公主,程国王上嫡亲的妹妹。难怪气度这般顶绝

傅言宸捏了捏顾泠槿的手腕,顾泠槿也意识到了说错了话,歉意的看了看岑谣

“是亡国公主”岑谣不太在意

程王残暴张扬,她猜到过会灭国,不过却不知会这般快

岑谣笑了笑,眼底的情绪不明显

“是啊,你的生死与我何干?这天下尽亡有与我何干?不过因着我爱他,我瞧着天下边顺眼两分。因着你像他,你是他弟弟,所以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夺”

岑谣开口,看着傅言宸一字一顿,及其平淡的口吻,

她与程王虽是嫡亲兄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感情。岑谣早年被断定为不详,被送到了药谷。十岁才回到皇宫,她父皇对她有亏欠事事顺从她,却也仅限于顺从。当时岑谣年纪小以为展露她的聪明便会被父兄疼爱,她便出了一时的风头。

自此朝中再是无人说她是无德公主,可她便由此被程王防备了

程王即位后,念着骨肉亲情倒是不会对她下手。也是一边想利用她自是不可能对她下手,后来的程语瑶时不时为程王出策计谋。

程王不可否认对这位过于聪明的嫡妹心里有些犯怵,但程语瑶也没表现不该有的野心,这是他对妹妹最满意的一个点

于是程语瑶依旧是哪个高高在上,在世人眼中被残暴程王捧在手心,冠绝天下的长公主

两兄妹的感情,就止于如此地步

程语瑶其人,两年磨灭了所有骄纵,只是骨子里的骄傲无可磨灭

傅言宸半晌没说出话,心中自是不得了得惊讶。他对岑谣了解并不多但在他眼里。岑谣有智慧,懂局势,走一步算百步,但观世间风云。她有极致的理性,极难听她说话含怨怼的语气,更遑论说爱一个人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五月中旬

傅言宸打败二方,初步将天下平定。

在百姓拥护之下登基为帝,年号永元。

顾泠槿为皇后,号孝初。孝初皇后,亲民如子,端庄大气

大封各功臣,大赦天下

……

是夜,星光耀眼

“殿下”一黑衣人向岑谣恭礼。“大凉宰相露面了,同……主子很像”

那黑衣人低头,仔细禀报着

这不只是很像,简直是一摸一样……

自主子失踪,便是殿下一直带着他们。他们的主母是冠绝天下的程国长公主,一个亡国公主,程国王室尽灭,主子拼死将她救出。虽然暗中不知多少敌人,但她自己有能力在乱世谋出路,却为主子甘愿涉世,将自己推入危险之境。

他们都是认可的,打心底里只认她

“我知道了,千机阁最近多注意些”岑谣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千机阁最近名声大噪,因为二方主帅不知得罪了他们甚么,他们将他们的老底丑闻掀了个底朝天。故而有人言,千机阁,牵机总揽天下事

但饶是千机阁都难以探查到大凉丞相府……

翌日

“嫂嫂何故要走?可是有人乱嚼舌根?我……”

傅言宸有些急切,将手上的奏折一放

岑谣笑着打断他的焦急

“不是,皇宫终究不是我的归宿”

岑谣只是倦了,深宫高围她不喜欢

“可嫂嫂,槿儿再过几月便生产,和不留下呢?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啊”傅言宸似乎是想劝,但最后只是苦涩一笑

岑谣决定了的事又怎么会被劝动,如今也不过是来通知一声

殿外树木的绿枝抽条,鲜花争艳,一切都在往好的,和平的方向生长

……

六月初夏,天气渐热,夜间还是有些凉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大凉民风开放对宵禁不大严格,夜晚的京都市集喧闹。对比之下丞相府简直是冷清至极

岑谣一行夜行衣,飞快地穿梭在黑暗之中,风过无痕,灵巧至极倒也没有人发现

岑谣就着千机阁的情报摸到了内宅,黑衣女人猫着腰伏在暗处。

她方才路过之时,见那院子叫“听风阁”?装置的倒是有花有木的

这地方有女人住?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岑谣心中闷火着,他在这,周围却没多少守卫。谁知道是不是金屋里藏了个什么娇……

于是乎岑谣掀开了屋上一片瓦,向里头望去,一愣

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是极精致的却又不显一丝女气,挑花眼静静地闭着,高挺的鼻梁与殷红岑薄的唇……

一切的一切都同岑谣的记忆中一帮无二,引得岑谣心颤

就是他!

男人再冷雾缭绕的池中,靠在池壁边,散落的乌发浸在了池水中。便是这般都难掩他眉眼间的艳色,还平添一股子谪仙似的高远之感

冷气分明沉在了下方,岑谣却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人有病?夜晚这般寒凉,他泡冷水??

是岑谣走神了,就这么一瞬的失神腹诽

男人动了,岑谣就此被他一股真气打落,整个人跌入了冷池中

岑谣本就畏寒,此刻她的四肢都被冷气包围,下一瞬被人从水中提了起来,后腰抵在了冰凉的池壁上。直直打了寒战,略微瑟缩

傅砚岑一手将岑谣的手反制在身后,整个人贴向她,岑谣毫无还手之力

岑谣还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也便无言

两人相视良久,谁都未曾开口

“阿岑……”岑谣到底太久没见过他,心中不用泛起酸水

傅砚岑的异样岑谣还未发觉,才开口却被打断

“……大人,可是出了何事?”外室冲进一人

“滚出去!”

傅砚岑额上青筋暴起,不知为何似是被气得不轻

岑谣挑了挑黛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此刻还是满心的欢喜

可在傅砚岑眼里,怀中的女子衣衫尽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微微上挑的眉眼勾人得紧。温软的馨香一点点的侵蚀傅砚岑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

岑谣终于被池水冷得回了神,察觉了异样。

傅砚岑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

“你不认识我?!”岑谣着实是气的狠了,质问出了声。又没挣开被反制的双手,瞪着他

傅砚岑眸光微深,即将要抑不住药性。却又起了想要都弄她的心思,好笑的开口道

“认得,杀手”

“我不是!”岑谣被被冰冷的池壁刺激得精神紧绷,下意识的反驳

“嗯,身手不够好,应是小毛贼”顿了顿“长得这么好看的小贼,不如……留下来陪本相 ?”

傅砚岑靠近耳边轻呢着,勾着细碎的笑意,轻呵出一口热气,撩拨得岑谣娇躯轻颤

呸,什么谪仙。就是登徒子一个,以前是,现在也是!!

岑谣未曾反应,就被傅砚岑从水中拎了起来,横抱着向外面的休息之处。岑谣双手解放,下意识搂上了傅砚岑的脖子

还没走几步,很短的一段距离。傅砚岑的体温离了冷泉便在上升,岑谣熟知各种毒药的药性。不可能不知道,他中了媚药。于是乎,岑谣想离他远些,越远越好……

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岑谣便被压在的床榻之上,被堵住了唇

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岑谣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只觉得傅砚岑的体温太过高了,直灼热了她的心,无端的想要沉沦……

随着傅砚岑的一点点深入,岑谣真的招架不住了,有被困于傅砚岑圈起的方寸之地难以逃脱。

直至岑谣快要窒息之时,方才放开。

岑谣还是极晕的状态,媚眼翻动着水雾,脸色泛着红晕

低头轻咬上了她纤细的颈脖,细细用舌尖扫过。岑谣咬着唇,红着眼尾,直觉腰上一凉,傅砚岑将她的腰带拨下甩在了一边

岑谣有些迷离的凤眸微微凝滞,推不开他,头往后扬了扬

“阿岑,不要……”岑谣语调发颤,不知是因着情欲,还是她被傅砚岑吓到了

从前的傅砚岑从不这样,虽是对着她耍嘴皮子,但只要她不同意他从不做的过分。哪怕是杀红了眼傅砚岑她都未曾害怕过,都未曾觉得有现在骇人。她方才那眼神就和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乖……”岑谣未说完,傅砚岑的手轻捏上她的后颈,将人拉了回来。话语被揉碎在唇齿间

岑谣想要抬手将傅砚岑打晕,傅砚岑似是察觉了她的动作。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将人困在怀中,眼底氤氲了丝欲气。以为是她生气了,压了压眼底的情欲,看着她同她平视

岑谣双唇殷红,眉眼间含着细细碎碎的欲,大口喘着粗气,一头青丝尽散,衣衫半解,难以言说的媚态。引得傅砚岑一阵眼热

“我……帮你解读,别碰我”岑谣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傅砚岑却轻呵一声“这样也可以解毒,我为什么要扎针”

笑着,声线暗哑又诱惑

傅砚岑偏头轻含住岑谣因羞恼而染上粉意的耳垂,语气有些揶揄,引得岑谣又是一颤

“怎么,怕了啊?”

岑谣眉头一跳,偏头,瞧着是不大想理会他。可他却不动,灼热的气息就这么打在岑谣的锁骨上,露骨又暧昧

“你的针呢?”

傅砚岑像是败与她,轻叹一口气。将自己一旁的衣服拉过替她披上,又为她用内力烘干衣裙

岑谣松了口气,压下心底一点点怀疑的种子,为他解毒

一针下去,背部一点传来剧痛。傅砚岑吃痛,回头看她,语气有些怨怼

“你在故意报复?”

“我没有!”岑谣说得既认真,手上得银针却又不着痕迹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一刻钟后,岑谣将他背部的数十根银针去下

“你再去冷泉待会”岑谣颇带有两份娇气的吩咐着

傅砚岑此时已是满头的汗,转头看她,眸光深深,还带点凉意

……倒也照做了

岑谣下他又下了水,拢了拢衣袍,嗅着它独有的气味,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

岑谣醒来时便是傅砚岑一身黑衣坐在她旁边,一头乌发披散,这一身黑……

岑谣看了一眼这谪仙般好看的脸,又想到昨天……撇开了头

……现在晓得要穿衣服了吗

现下岑谣只觉得他这一身颜色扎眼极了,

“你叫什么?”傅砚岑嘴角勾了些细碎的笑意

岑谣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坐起身来,有些摸不准他现在的心思。不过居然也顺着往下说

“我叫岑瑶”顿了顿,又道“琼瑶美玉的‘瑶’”

这话引得傅砚岑低低地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徘徊

“美玉娇气,你这张嘴这般能说会道,应是言字‘谣’适合你”傅砚岑笑着指腹轻压下岑谣温软殷红的唇,目光中透出玩味

岑谣眯眼,毫不犹豫拍掉了他的手

……调戏她?登徒子?!

“换好衣服,过来为我束发”傅砚岑倒也不恼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

岑谣一袭极合身的青色袄裙,一身很素净,但是面料极好,无论是袖口还是裙摆处都勾上了暗纹。着实是算不得十分华贵亮眼的,却对了岑谣的口味,精致又低调

不施粉黛,挽了个木簪,干净又灵动,还意想不到的让清然的她比之平常多了几份娇俏

岑谣走去时,傅砚岑正坐在妆镜前,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男人见她收拾好,目光一顿,抿了抿唇

……真将自己当大爷了这是?

岑谣为傅砚岑束好发又为他换好朝服。被傅砚岑一同拎去了前厅吃放,其实她是有点拒绝的。

这一路几乎没有多少仆下,没有人伦走动。一群暗卫隐在暗处,见她就和见了鬼一样,岑谣几乎都可以想象一群大老爷们看着她,然后对着自己兄弟干瞪眼的样子

啧,怎么想怎么辣眼睛

我淦!主子哪里拐来这么个大美人,不是,仙女

这清然矜傲的气质,那里是一个美字可以轻浮盖过了

岑谣并没有感觉多不自在,就是略微有些烦,轻轻蹙了下眉

“再看就把眼睛给本相留下”

傅砚岑只一句话,岑谣就感觉加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瞬时消失。只是人还在,一个不少……甚至于还多了两个人,

……主子好无情,他们听说主子领这个女子,他们就来看一眼。这,还没看清呢,就不给看了

早膳已备好

傅砚岑坐下,岑谣在想之后的打算。

现在这般样子切实要好好规划一下,于是乎岑谣见傅砚岑坐下,下意识便想落座。

可动作到一半,还没挨到凳子边,又觉不妥,到底是存了赌气的成分在里头,又要起身

“坐下”傅砚岑抬眸,拿筷子的手一顿

岑谣闻言歪了歪头,神情不变,坐了下去

岑谣也没吃多少,放下碗筷。等着傅砚岑吃完,理直气壮的起身要走,瞧都不在瞧他

可她方才起身就被人拉了回去,有些强硬,拉着她的手腕就不松了

“咔哒”一声,岑谣手腕上多了个乌木镯子

岑谣瞧着烦躁,拨弄着它,想将它去下

“别弄了,这世间唯我能解这镯子。这里头可是藏了毒针,一旦你出了相府,机关自动触发你这手就废了”傅砚岑凑近一笑,极温和的笑意下,蕴着无尽的阴狠

“作为医者,手废了可怎么是好?”

岑谣这会子气得话都说不出,着玄铁乌木之所以得此名,便是因为它制成之后坚硬如铁

这时……她若非要取,指不定得将手腕整个斩下

“你,很好”岑谣笑了笑,咬紧了后槽牙,这三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乖,等我回来”傅言宸到时满意她现在这般反应,桃花眼弯弯,染着光

傅言宸离开后她就只能在府中闲逛,倒是自得

晃晃悠悠便走到了一处亭榭,鱼儿在水中嬉戏,当时快活的

岑谣悠悠抬手瞧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眸子深了深

镯子是个好镯子,就是……装得不大像

“树上那位兄台,可否帮我寻个棋盘来”岑谣倏然抬头笑了笑,端的是极温婉的

却让寻诃吓了一跳,后背发凉,此时岑谣又收回了视线

不到半刻钟寻诃手上端了一个棋盘,元以啧端了一壶茶和一碟芙蓉软玉糕,皆是精致

两人皆是将东西恭恭敬敬的摆在石桌上,不说她现在得了主子的宠爱,若是寻常女子他们也不需这般恭敬。但是就说她刚刚一言道出了他的藏身之处,他们能跟在傅言宸身边身手都是顶绝得,这个人不简单……

元以今早没见到岑谣,有些好奇,主子却不许他们去查,不许他们多过问

岑谣坐下,摆开一盘棋。火上的清茶沸腾着,四散开的清香倒是让岑谣心情愉悦。岑谣看着棋局勾着笑,端起茶杯抿下一口茶。清醇的茶香肆意在舌尖绽放,因得女子眉眼弯弯,舒展了及精致的眉眼

啧,那不成真是过惯了苦日子?一杯新茶也值得这般开心……不行,这娇气,他得全部给她补回来

岑谣手中握着茶杯,细细端详着棋局。不自觉泄出一丝笑,不带任何情绪。而后放下青瓷杯,掰下一小块糕点丢入水中

淡观那鱼儿肆起争夺……

不知坐了多久,日上中天,时该用午膳了

来人告诉她,傅言宸在书房又要事处理,不陪她吃饭了

对此岑谣不甚在意,今日午时,多吃了两口

带傅言宸忙完天已是金乌西坠,而岑谣饭也没吃不知又到了府中哪里

岑谣约莫是迷上这相府了,瞧着那那都是好

于是乎傅言宸瞧见了被暗卫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棋局,

挑眉笑了下,桃花眼中充满了兴味,抬手将两枚黑子动了动

小丫头,心思这么多干什么……一局棋算尽天下事

待岑谣会来,一眼便瞧见了那被动过的棋局。眸光一滞,小半晌没做声,只抿着唇走向不远处的傅砚岑

傅砚岑一手执着公文,自得的姿态引得岑谣眯了眯眼

走到距他不足半米处,岑谣垂眸,右手握拳攻向他。傅砚岑起身侧而躲过。岑谣却一手反转,一把匕首现寒光,直击面门

傅砚岑也索性将手中文书一甩,翻自从剑架抽出一把长剑,两人一招一式直是攻进了院中

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岑谣的匕首再快也难进傅砚岑的身,岑谣眸光一闪。下一刻,匕首直直脱了手。她这突然地一动作让傅砚岑手中的长剑险些收不回来。而岑谣且抓住傅砚岑收剑的一瞬,迎上剑尖。傅砚岑看的心头一跳,在剑尖即将划破岑谣细嫩的肌肤是,剑脱手了……

岑谣更是上前一步,手中银针直抵上了傅砚岑的颈脖要害!

两人皆是面色沉冷,而傅砚岑眼中更是严肃

“今日是我,若换了他人,你也这般不要命迎上去?”傅砚岑像是生气的,,目光沉沉看着她

岑谣只是抬头看他,却不说话

良久

“傅砚岑……我问你,你真是以前都忘了,还是……你在算计我?!”岑谣语气有两份咬牙切齿的意味

方才那盘棋,原本处于主导地位的是她,作壁上观各方争斗,除却起初大凉的势力不够完善,现下也这边的局也基本布置好,原本一切都尽在掌握。

而傅砚岑动的那几颗棋子,却让她布好的局有了漏洞,暗处的棋子全部暴露。她的地位也因此转变沦为棋子……

这回轮到傅砚岑不说话了,只是依旧目光幽幽看着她,心底还是有些恼怒

岑谣动了动嘴角,见他这般心头漫上一股无力与委屈,也不再看他。收回银针,回了房

傅砚岑压了压蹙起的眉心,知她生气却想跟上去

“出去”傅砚岑还没进门就被岑谣拦住,语气可谓十分无情

傅砚岑一愣,“这是本相的房”

见她正在气头上,被她这一拦是什么脾气都不敢有了。语气也不敢太重,手指屈了屈想抱她……

“与我何干?诺大个相符还能缺了您这一间房不是?”说着毫无犹豫,面无表情关上了门

……傅砚岑碰了一鼻子灰,险些气笑了

躲在暗处的暗卫,目瞪口呆。刚刚他们打架的时候暗卫不是没想过去帮忙,可后面越看越不对劲

……他们家主子以前是不是负过这姑娘?

一边的暗卫越想越觉得可信,越想越想笑,又不敢……

他们主子!被!赶!出!来!了!岑姑娘牛逼

傅砚岑只得住厢房,第二天本是休沐却一早就被叫进了宫

岑谣坐了一晚,瞧着那盘棋心烦又不想掀了它

天已擦黑,傅砚岑还未归

屋外传来打斗声——

岑谣闻声出来,她将手上的茶杯一放,出去瞧了瞧

就见寻诃几人正在围攻一黑衣鬼面之人,这一切在黑暗之间先得分外的可怖

那千机阁明显是不敌人数众多,已然落了下风。此时这人将目光一转,瞧上了岑谣的方向,迅速掠去

原以心里一惊,忙要追上去阻拦

“岑姑娘小心!!”

我靠,追不上了!我会不会被主子剐死!

在场所有暗卫都在争先恐后的要去拦,还未追上,事情便出现了谁都没想到的翻转……

“殿下”只见那男人恭恭敬敬给岑谣拱了拱手

寂静一秒……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暗卫回不过神

“出息”岑谣轻瞥过那人胸口那明显的脚印,淡然的眸中划过一丝嫌弃

那人将头低了低,“……皇帝老儿要对主,相爷动手,已将其禁于宫中”

岑谣闻言微微抬眸看向了一边的寻诃,见他看着千机阁的人一脸震惊,寻诃察觉到岑谣的视线一转头就瞧见了岑谣似眯半眯神态。心虚的低了头

呵……

原来早知道啊!

“那……殿下,我们救人吗?”千机阁之人斟酌的问着,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

岑谣看着他,这话一出心底更火了

千机阁乃是傅砚岑所创,后来岑谣接手。

他想……主母是不想让主子出事……的吧?

岑谣指尖划过腕间的木镯,看着他笑的端庄,却让人后背一凉

“人家哪用得着我们呐”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到嘴边又改了

“哦,既然傅砚岑要完了,那么我们走吧”岑谣这话一出口居然有两份幸灾乐祸的意味

周围气温直降,让原以不由打了个冷颤

“哦,阿谣是要去哪里啊?”从暗处走出一人,潋滟的桃花眼映出的笑不达眼底,还隐这极深的疯

“哎呀!相爷还活着呀”岑谣拿手捂了捂嘴角的笑意,开口是故作惊讶又毫无负罪感。依旧笑的狡黠

仿佛刚才那个极度木得感情的女人不是她

女子本就生得明媚动人,这会儿的笑倒也不同于以往总是罕有几分算计。如今在这月光的映衬之下,更是明艳无比,如那昙花一现惊鸿,似那檐上清雪,不可方物

她是真的在笑

岑谣见傅砚岑盯着她,笑意一敛。这显然是气没消

傅砚岑轻叹一口,向她走去。岑谣这回倒是没躲他

“阿谣……听我解释好不好”傅砚岑试探的拿指尖轻触岑谣的小拇指,见她没躲,心头欣爬上

岑谣见他示软,轻瞥他一眼

“你说”

“我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

“那你就别说了”岑谣笑得一脸善解人意,转身就走

傅砚岑就死不要脸跟上

狗东西,要以为你真是要解释呢?!还蹬鼻子上脸了

……主子,你脸呢???

两位主子都离开了

“咳,那什么兄弟,都是一家人,别放在心上啊”元以换了一副与刚才凶狠全然不同的和善,拿手拍了拍他身上的脚印

“你看咱两也不大不相识不是,缘分呐!”说着就想哥俩好的去勾他

呐人看了一眼原以,退开两步,开口就是疏离

“不熟”

第二日一早,岑谣清清冷冷的凤眸凉凉得看了一眼,不太想搭理

呵,在外头喝茶喝的很安稳呐

岑谣还在气头上自是不惜得理他,可傅砚岑自她出来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难以忽视的强烈

“阿谣?你还在生气?”傅砚岑见岑谣坐在他对面,赶忙倒一杯清茶,行为到语气无一不是带来两丝谄媚

“没有”岑谣笑了笑,瞧着是善意可人,可趴在墙头的暗卫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偏生傅砚岑却是没有半分感觉,笑了笑,看那表情像是松了口气

“啊,那好,去做早饭吧?”

一边站着的元以都惊了

!!!我草???什么操作

岑谣也是一瞬的失神,有些僵硬的转头看了看他,目光疑惑

什么牛马?

旋即岑谣压下怒气,有落出一个明媚的笑意,风眸中闪过清浅的算计

“好,相爷请稍等”

后厨的一群下人却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祖宗来什么厨房啊,她这一瞧就是娇生惯养出的小姐。现下又是被相爷捧在心尖儿上,这万一磕一下烫一下,这怎么是好

再后来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岑谣还真烧出了两荤一素,好像还挺香,有些默然

就,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才被下人端上了桌,傅砚岑瞧了一眼,确实当得上色香味俱全

傅砚岑终于动了,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一顿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好吃吗?相爷”岑谣手撑着桌,笑意清然看着他

“自己尝尝呗……挺好吃的”傅砚岑手上依旧拿着筷子,笑得温和

之后他就见岑谣面无表情的吃下了他刚刚的那一盘菜

傅砚岑抿着唇,倒了杯茶给她

“咸的话别吃了,我吩咐厨房重做”

岑谣原本是在喝水冲淡口中过于厚重的咸味,好盘算着怎么让他把这些吃下去。听这么一说像是触了底。岑谣脸色又冷了下去,筷子一甩

“爱吃不吃,就你金贵,又是束发,又是做饭的。你真当你是大爷啊,谁不是自小被千娇万惯得,本殿不伺候了!”

傅砚岑被她这脾气冲的一愣,手中的筷子保持一个动作好一会

随即笑了,眼眸中闪动着想念

小姑娘脾气好大啊,这才是他的阿谣。这几年积的气总要让她出一出才是

傅砚岑原是打算过一会去将小姑娘哄回来,结果一时军中急报。

待他处理完事务,天已经黑了,月儿静静地趴在枝头,照耀着泥潭深处

傅砚岑听寻诃说岑谣原本一直待在房内,后来又自己摸去了酒窖,他们也不敢管啊。只能派人守着,现下岑谣已经喝醉了

傅砚岑闻言不由蹙眉,她以往不会这般醉酒,难不成是被气狠了?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没由来的心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想着就加快脚步,快速来到湖亭边

可见女人孤单消瘦的背影,兀自坐在湖边,嫩白的小脚轻撩起水波勾动涟漪。夏风似也见不得美人如此醉态,细细带起披散着的发丝,想邀她一同欢乐

岑谣本就畏寒,这风儿带过泛着初夏夜的凉,不禁让她一个颤栗

缩起带着水露寒凉的小脚,低垂着的凤眸中氤氲起委屈

“阿岑,我冷……”

几乎是下意识的,岑谣喊得是傅砚岑的名字

随后凤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仰了仰头,笑的有些凄苦,埋头又喝了一口

她真的以前从来都不觉得她爱的苦涩卑微,因为她的一切付出她都能得到傅砚岑的回应和无限包容,她有傅砚岑无条件的偏爱。她,从来都未曾觉得这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最近一段时间,她看到了更多事情,她看到了傅砚岑的算计。她隐隐猜到一些,他以她为饵……

岑谣确实醉了,倒也不知是这酒醉人,还是人思醉意

傅砚岑看着这样的她,和高傲聪颖的她不一样。一瞬心疼之绪布满整个胸膛,眼中酸涩的不行,站在原地有些回不了神

紧紧握着,指尖发白

都怪他……

傅砚岑还在被那句下意识的“阿岑”砸的心慌,便见岑谣整个人翻进了湖中

“阿谣!”傅砚岑瞳孔一缩,立即飞身上前

岑谣跌进水中,只一瞬,她便被冰冷的湖水包围,窒息感倾数向她涌来。岑谣懒得动,她好累啊,好困……

傅砚岑跳入水中,马上就锁定了岑谣

岑谣刚闭上眼就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喊她,一睁眼,便是皎洁的银月。岑谣伸了伸手想去捞,下一秒就被拉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一众暗卫瞧见,急忙想要跳下水救人。

不多时,傅砚岑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岑谣上了岸,两人的衣裳全部湿透。岑谣一向畏寒,此刻更是虚弱得直颤,紧紧皱着秀眉

傅砚岑看得心慌,抱着人往怀里带,希望少些寒风侵扰怀中的小人儿

“叫府医!”说着运起轻功走出好远

原以也没敢多耽误,直接带着老府医的药箱,拎起还在熟睡的人掠向正屋

这一下可把上了年纪的老府医吓得够呛,迷迷糊糊的晃神中又清醒了两分

屋内,岑谣已经躺在了床上,衣裙是干的,可站在一旁的傅砚岑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意外的狼狈

老府医一瞧,这不是府中正盛宠的那位吗?

见她脸色不好,赶忙为她把脉

片刻

老府医抬头,瞧见傅砚岑正盯着岑谣,目光透出心疼,自责,

总之复杂极了,老府医也一时怔愣

“没事什么事,喝了酒救得及时,倒是不至于寒气入体,睡觉就没事没事了”

老府医说着,又开了张药方,倒没什么,只是补方

又叮嘱着傅砚岑,“相爷,今夜仔细这点姑娘,莫要高热”

说完,带着原以去熬药

出了门,小老头对着原以就是吹胡子瞪眼的

原以挠挠头,知晓今日是将人惹毛了,也是仔仔细细说完赔罪

“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责怪小的呐”赔笑道

“哼”

顿了一会儿,有言。“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叫醒老头我就是,什么叫扛起人就走?老头我禁不起吓”

话是这般说着,不过到底是气消了两分

岑谣一觉天明,屋外已是日上三竿

岑谣醒了到还没睁眼,身子有些木然,想着侧侧身。不想完全扯不动被褥,睁眼一瞧,才知是傅砚岑坐在塌边

一时动作却也惊醒了他

“阿谣”傅砚岑此时眸光微暗一瞬,眼底乌青有些明显,声音是低沉的暗哑

岑谣听着有些耳根发软,只是看着他,垂着眼角

傅砚岑将人扶起,有调整这舒服些的此时,让她靠在一边。起身去为她寻来一杯温水,一点点喂下去

岑谣什么也没说,乖得像个精致的人偶,任他摆布

老府医来过后,见人没什么大碍,就想打发傅砚岑回去睡觉

岑谣听了眸光升起波澜

“丫头不知道吧,他一天两夜没合过眼,寻常也是有失眠之症。”老府医正感慨着,也没工夫搭理傅砚岑的眼色,自顾自的说着

“昨夜担心你高热,又不放心别人照顾你,他可是守了一夜……”

岑谣平静的凤眸颤了颤,依旧没说话,没表态,她在等

老府医没多久便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两人

傅砚岑一直都没说话,安排好一切后,静静地用小拇指勾着岑谣的手,没敢再放肆。乖得像个委屈的大狗

“没什么要说吗?”

到底还是岑谣先开了口

“阿谣,还生气吗?”傅砚岑还在小心翼翼的试探

等了一会没见岑谣答话,,抿抿唇,又开口

“阿谣,我错了。待这段日子你将气出完了,莫要不理我好不好”傅砚岑将岑谣泛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温柔又缱绻,不自觉带上一丝恐慌

傅砚岑轻轻吐出一口气,又道

“阿谣,我并非有意利用你,我也并非有意忘了你,原谅我”

傅砚岑原本就在大凉对程王室的围剿中为保岑谣身受重伤,谁料伤了脑袋失忆。又意外流落大凉。他看清了时局,想着他能不能改变些什么

要改变,他就必须有权有势,便在大凉为了官,一路官至宰相

他知道大凉皇帝对他的身份一直有怀疑,他便处处仔细隐藏。一路设计让老皇帝哪怕不信他,也不得不重用他

后来他还未恢复记忆,接到了岑谣的消息,岑谣换了名字他一时没深究,只顾算计着傅军和三方

再后来回复了记忆,可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傅砚岑就心一横算计到底

傅砚岑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算计了岑谣,就是让她担心了两年。这是他无法辩解的,他只是不愿意岑谣会因此离开他

傅砚岑深知岑谣的性子,眼里容不得任何算计她的人。他现在只求岑谣不要将他当陌生人,哪怕她讨厌他都可以……

“说完了?”岑谣听完,情绪似乎还是未有太大的波动

引得傅砚岑心中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去直视岑谣的漠然

“阿岑,我不怪你”

她原是不知缘由的,但是她还是愿意守着,寻着不明生死的他,她还是愿意做他想做的事,她还是想不问缘由陪着他。她知道其实即便她不逼他也会将一切告诉她,她只是那时有些失控,一时不愿接受他的欺骗。但,她不怪他,她爱他

岑谣也没将手抽回,低了低头,又将傅砚岑的头轻轻抬起,

双额相碰,勾起的是一阵释然

岑谣看着傅砚岑眼中的怔愣,凤眸中笑意泛滥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小气,一点事情就抛弃夫君?”岑谣轻吻着傅砚岑的唇角,水润的眸子温柔的不像话

“我愿意守着你,愿意为你插手天下争端。为你的一切都是我自愿,只是我自愿,不怪你”

“……阿谣”傅砚岑坐在低一阶的脚凳上,竟是从未想过她是这般想的

心中暖流划过,一颗心又好似活了过来

……

自两人说开,好似一切都更好了

风起,卷动参天的古树,惊得鸟雀四散

不觉之间,岑谣已在丞相府待了三月有余,天气渐渐入了秋

岑谣手边摆了壶上好的碧螺春,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瞧着棋局。手上的乌木镯随着动作,显露出来,泛起丝丝幽光

待了不久,岑谣心头升起一股子烦闷,起身离开

她许久都没出去过了,最近一段时间传闻皇帝病重,朝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站队。各大官员府中都因为这事闹得人心惶惶,还不敢多言

到时让岑谣都歇出门的心思

乌金西落,原本傅砚岑就受皇帝忌惮防备,自从传出病危之论皇帝就再未单独召见过傅砚岑,如今倒是宣了傅砚岑入宫

这就不由让人不多想

傅砚岑未归,岑谣也没什么心思在吃食上

“殿下……”一个黑影翻墙而入,暗卫也没拦

老熟人了

只是寻诃见了来人,心头咯噔一下

岑谣也没多大的惊讶

“他打算动手了?”岑谣轻捻着一块糕点,语气带着丝丝肯定

想来现下的计划是,假意被软禁吧

那人却被问的一愣,又回神应着是

寻诃现下想来也是极其的迷茫,有些生无可恋

他就知道,怎么可能瞒得住岑谣,主子让他留下,不过就是想岑姑娘追责时拉个垫背的……

岑谣轻叹口气,也不再多问

不一会,前厅来人

“姑娘,宫中来人……说宣您进宫”

岑谣眼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哦?是吗,那我去换件衣服”,说着就轻袅袅的转身

她确实不打算干预他的算计甚至她可以再推一把,她答应去不过只是想知道宫里哪位这么上赶这当枪

丞相府多了女人,不少人知道。却从未见过,傅砚岑将人护得太严实了。想来打探的人都被傅砚岑挡了回去,就是没见着这藏在相府让傅砚岑捧在心尖儿上的美娇娘

各大官员此时必定是专注于皇宫,宫中来人他们不会不知道……

这会傅砚岑不知是否倒台,但突然召见他,还将他捧心上的女人带进去,是不是……就意味着傅砚岑这风光日子到头来?

一双双眼睛又开始盯上了丞相府,心思各异,抱了不少恶意

“姑娘,主子会处理好,您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寻诃慌了

“去瞧瞧而已,原先我可没去过大凉皇宫”岑谣清丽丽的凤眸中跳动着兴味

寻诃:……救命!!!

前厅,那油头粉面的传话太监等得有些个不耐烦

却见岑谣一身青衣,也不由一扫之前的烦恼,暗道一声好颜色,

谁人不爱美人,这会那太监的语气缓和了两分

“姑娘既然好了就随咱家入宫吧,可莫要让贵妃娘娘久等了”那老太监捏着嗓子,脸上挂着极虚伪的笑

岑谣只是笑着跟着上了车

寻诃没办法又拦不住,只好暗地里跟在岑谣的车后

鬼面人则是去联系了大凉的其他同伴赶往皇宫

这一晚注定了不可能平静……

到了宫门口,她就被要求下轿

“姑娘,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女使,这夜深了娘娘让奴婢来接您的”

来的婢子衣着也是不错,想来确实是心腹。

若非她一脸的骄傲轻蔑,岑谣或许就信了这人是来接她的

说来这种低级的下马威,程王的妃嫔都是不用的,虽然那些个嫔妃最多从她口中套些话,不敢真的算计她。但岑谣着实是想不到,怎么还会有人用这种招数……好蠢

岑谣风眸中平静异常,也不说什么只跟着一路走近云贵妃的宫殿中

云贵妃宫中,香雾缭绕,四季花朵常开不败,艳丽至极

那云贵妃本是想着晾着岑谣,自己歇息。却听见岑谣就这么站在外头候着,心头就气闷得紧

入秋的夜晚,圆月高悬,伴着凉风。好在岑谣出门还带了件披风,倒是不见得着夜晚有多寒凉

终于还是着云妃沉不住气,宣见了岑谣

那云贵妃为林家嫡女,名曰林绯云。

林绯云头上的发髻还未散,金凤步摇精致又华贵,艳丽的姿容一等一,确实是个极标致的美人

岑谣只是轻瞥一眼,就垂着头行礼

向这女人下跪是不可能的,岑谣对程王的礼节都不过是走个过场。对岑谣来说,林绯云不配程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下跪

天凉,宽大的狐毛大氅垂地隐住了微微下蹲却从未触地的膝盖

林绯云这会也没了惩处岑谣的心思

“起来吧”林绯云端坐在主座上,轻抿一口香茶,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

岑谣应一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

屋内温和,有婢子将她身上的大氅收好,退在一旁

林绯云瞧见,低着头的岑谣,笑得娇美,眼中轻蔑毫不掩饰

摒退众人,林绯云才从主位上曼曼走下,细长的丹寇勾起岑谣的脸,动作算不得轻柔。仔细瞧着岑谣的脸,心中漫起的满意从眼中溢出

“本宫倒是不知你这张脸竟真有几分像本宫,也难怪他这么护着你”林绯云语气清淡的说着,可手上加重的力气却在昭示着她很在意这事

他?傅砚岑?

原来是烂桃花啊……

思及此,岑谣笑了,这个笑容清丽又让人觉得极致的危险

“你在笑什么?”林绯云见岑谣没有半分触动,这样的笑让她觉得刺眼,心下更是烦闷

“娘娘何出此言?”岑谣也不回答她,还反问着

林绯云倒是被她这问题问得一愣

“俞砚是喜欢我的,他救我,护我”

俞砚是傅言宸用的化名

林绯云扬着脸,眼中的甜蜜之色显而易见,像极了少女怀春,引得岑谣一阵恶寒

“可娘娘是陛下的妃子,怎能想着外男?”岑谣眼中划过冷色,毫不犹豫的刺激林绯云

随后林绯云听见这话,皱着眉,精致的面容有些许的扭曲,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

才不是!?若非当时俞砚的势力不稳,怎会放任她进宫

“你不过是长了张和我相似的脸,凭什么得他的宠爱?!”林绯云声音有些尖锐

岑谣白嫩的小脸确实是被她掐疼了,于是直接伸手,将人甩在地上

岑谣想,林绯云确实是娇宠长大的国公府嫡女,进宫一年也是盛宠不断,性子骄纵是肯定的。

但岑谣却觉得她是脑子有问题,林绯云大约是从没想过她当初被传出与傅砚岑不清不楚还被召进宫是为什么。

大凉皇帝一向不满俞砚,传出这样的事,皇帝老儿宁可信其有将林绯云召进宫,以为俞砚会因此露出什么把柄。若没有,不过是皇帝后宫中多个美娇娘,若是,皇帝便可以私通后宫的罪名直接定罪俞砚。

皇帝也没想到傅砚岑对林绯云没有半分想法,这把柄拖了这般久,让他不得不重新算计。现下这般这罪名大约是,私通反叛

而后续国公府如何处理呢?要知道国公府近几年可是势力不断壮大,而且皇后的母族王家也隐隐有些衰败之像。

皇帝自然想的是先将林绯云留一条命,随后才好处理国公府。不然王氏一族如何衰败的这么厉害,这里头可不仅仅是与国公府的争斗造成的,其中可少不得皇帝的推泼助澜。

皇帝从没几个心思简单的,他给国公府的权利很大,无非就是用来牵制傅砚岑罢了。到时国公府被过分宠溺,权利一大。自然就会滋生更大的野心,也更容易犯错。

皇帝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任何人,老早就派人监视这国公府,一旦有异动。国公府反叛的消息就会传出让他明正言顺的剿灭国公府

及此,皇帝处理了让他忌惮的所有人,他大可再扶持一批有野心的学士,继续这种势力平衡

岑谣不由嗤笑,只怕这老皇帝没有这么长的命去完成他这壮举

老皇帝真是好生敢想,算计到了岑谣头上。皇帝定然也是看出了傅砚岑对岑谣的不同,才不阻拦林绯云找她进宫。这本意这般明显就是想用岑谣牵制傅砚岑。当然若傅砚岑真的就将岑谣当个玩物这也无妨,放出傅砚岑薄情之名便是。

傅砚岑在百姓心中的分量甚至他这个君主,到底功高震主,皇帝不会放过任何抹黑傅砚岑的机会

岑谣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被掐红的脸颊,这红痕可真是扎眼。这一番动作要是忽略岑谣着风眸中不自觉泄出的不耐,也许也是十分的我见犹怜

再看向林绯云,岑谣对她没有半分耐性,看着林绯云这张脸心头不爽

“啊,你这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本宫?!”

“闭嘴”岑谣被她着尖声惊叫,扰得更是烦闷

见寻诃进来,直是抽出了他别再腰间的佩剑,架在了林绯云的脖子上

林绯云瞧着这架在脖子上寒光泠泠的剑尖,心头大骇,不由瑟缩,不敢再放声大喝,全然没了方才气势

“殿下,千机阁已就位,主子也攻进了养心殿”寻诃拱手,神色愈发恭敬

岑谣闻言,挑着眉,没说话

随后手腕轻转,那剑又回到了寻诃手上

林绯云见剑尖远离了她,松了口气,却又被岑谣揪住衣领

一刹之间,泛着寒光的匕首贴近皮肉

吓得人一抖,锋利的匕首立刻划破了林绯云娇嫩的肌肤,伤口处渗出丝丝鲜血

林绯云哪里见过着般凶悍的女人,又被疼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能劳烦贵妃娘娘和我走一趟了”岑谣终于笑了,笑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灯火通明的宫殿早早就关闭了各处通风的窗,此刻确实寒凉入骨

岑谣得去拦着点,傅砚岑怎么会猜不透皇帝在想什么,她怕他发疯

养心殿

老皇帝面色铁青的瘫坐在华贵的龙椅上,一边的太子被俘

老皇帝动弹不得,但是苍老的眼却死死地盯住傅砚岑

……他就知道,俞砚狼子野心!!!

黑色衣袍的男子手中握着长剑,面色阴沉得让人瞧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殿内通明的烛火印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跳动在他勾勒着精细暗纹的黑袍上,尊贵而睥睨

傅砚岑沉着眼,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样式

“阿岑……”

岑谣进了殿中,直觉气氛不对,便出声喊了一声。顺手将林绯云推给寻诃,朝着傅砚岑走去

不过……宫变能有什么好气氛

“……不是让你多穿些,这夜深露重的,染了风寒怎么办,心疼的还不是我”傅砚岑将长剑交到原以手上,自己则走向岑谣。将自己身上这披风细细裹住岑谣纤细的身子,动作语气轻柔得不像话,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哪里有半分先前冷面之像

“我原先是穿了的”岑谣笑意温温,泛着寒凉的手直往带着傅砚岑体温的披风中躲

“脸上怎么了?”傅砚岑瞧着岑谣脸颊上两道极显眼的指痕,

傅砚岑指尖轻掠,引得岑谣轻颤一下

“你的老相好……想打我”岑谣脸上笑意不减,眸光轻扫过脸色铁青的老皇帝

这是被气得挺狠啊……

“什么?”傅砚岑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但直觉她语气就不对

下意识是想认错,可他哪里有老相好?这要是认了小姑娘是要同他发脾气的

“云贵妃娘娘啊,她啊说你对她爱得深沉。若非我这容貌生的两分像她,你压根不会搭理我”

岑谣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笑的开怀

傅砚岑将这话在脑子过了一遍,大约明白是林绯云对她说了什么,于是回答着极认真

“胡说什么,我只在乎你”

岑谣见他当了真,不由笑出了声,眼角漫上了既满足的笑意

觉得他有点傻,不过这话她爱听

“本相同阿谣相识十载,自是不会将任何人当做她……不知贵妃娘娘可是,误会了什么”

傅砚岑此时才轻轻抬眼瞧了一眼林绯云,语气是极致的冷淡

“误会”二字说的极重,也不带丝毫温度

这话似乎是一下打破了林绯云的幻想,可却有不太甘心傅砚岑此时才轻轻抬眼瞧了一眼林绯云,语气是极致的冷淡  “误会”二字说的极重,也不带丝毫温度  这话似乎是一下打破了林绯云的幻想,可却有不太甘心  “怎么会?你分明救过我,就在花灯会!我为你入宫,我这么爱你,你怎么……”

林绯云明显是不信,这会在皇帝面前已经是口不择言  而那老皇帝听她这话,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面色更是青紫  皇帝想要利用林绯云控制傅砚岑,谁知他根本不上套。但皇帝依旧宠着林绯云一部分也是因为国公府,但不代表可以容忍林绯云在他面前这般……不知羞耻  “其一,本相同娘娘从未有过多交际,何来为之一说?再者,本相可从未救过你”  傅砚岑也不看她,声音冷淡的很,一下打破了林绯云的幻想  傅砚岑眸光一闪,瞧见林绯云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他当时确实撞见了林绯云落水,但是傅砚岑压根就不打算就一个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这林绯云认定就是他救了她,莫不是……脑子不好?  岑谣倒是挺满意傅砚岑这一番话,笑了笑  又瞧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林绯云  “话说,世上相似之人千千万,可就你这张脸让我瞧着格外的不舒心”    岑谣翻手,匕首又现,闲庭信步向林绯云走去  林绯云看见这寒气凌凌的匕首,不自觉的向后退,却又被寻诃押了回来面露惊恐,只顾着摇头,不断做着无谓的挣扎  “你个小贱人,凭什么要毁我的容?!”    傅砚岑此时,眼中寒光乍现,指腹摩挲着    岑谣却不停手中动作,直直在林绯云脸上划伤了从横交错的伤口,一张精致姣好的小脸这会一时瞧不出半分好颜色    林绯云惊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岑谣对着血色没有半分的不适,接过原以递来的手巾净手    尔后就冰凉的手上挤进傅砚岑的大掌中    “太子连同程国长公主程语瑤意图谋反,丞相俞砚救驾有功”    岑谣笑着倚在傅砚岑怀里,笑容肆意张扬,不达眼底    女子清亮的话语在偌大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在殿外的军队听见了越发肃穆那老皇帝被岑谣一番话气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哎呀,陛下果真遭遇宫变龙气大伤,要不要传御医啊?”岑谣假心假意的笑着,还冲他眨眨眼,继续说着  “也对皇儿反目,爱妃背叛,陛下这般身子骨确实受不住这打击”    ……简直,杀人诛心!    老皇帝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喉中鲜血一呛,胸腔剧烈起伏着,不久脸色被迅速灰败下来  傅砚岑也不拦她,就是纵着,他其实心底也是知晓她是为她好,  傅砚岑是个有野心的,但是他的志向却不是那九五之尊之位。他心底比谁都要清楚现在的百姓不肯能接受一个没有君主的国度,而百姓若是没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头人,绝对是会乱的,到时民心分裂难聚,这般情景也不见得比此时好的了多少    依旧是那无尽的杀戮战争罢了    可若只有一个国家?也不妥,最初的大凉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灭了程国之后一家独大。

可大凉的君主根本做不到为百姓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大凉破灭了程国和大域,打破了三足鼎立之局,便是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可大凉做了什么,欺压弱小国家,压榨百姓,暴力镇压。程王暴虐弑杀,但好歹肯听从好的见地兴修利民工程,    岑谣觉得若是程国还在,就大凉这般做派,程国像大凉一样“推波助澜”一把,大凉也该断绝    不过也对,尽过了好日子就很难去专心做民生  可这有什么意义?一国存亡,一看百姓的凝聚力,二看文化的传承    其中百姓是重中之重,暴虐好战,受灾受难的还是百姓    傅砚岑阻止不了战争爆发,可他想要尽量结束这人间炼狱般的折磨    于是傅砚岑便开始努力向上爬,他要自己制定新的规则!    傅砚岑想要扶植其他的国家强大,与大凉相争。    计划总是要一步步来的,但这也是困难的。    傅砚岑待在大凉是为了掌控大凉部分偏激的行为,这已是极为费心,那么另一方的王侯争斗他是难以顾及的    他也是个凡人,精力也是有限的,分身乏术他的势力又怎么横跨整个大陆?于是在他极为忧愁时,回复了记忆,所以算计了岑谣    傅砚岑知道岑谣会有自己的想法,她一定会选择出一位她认为合适的帝王人选    这是两人的默契,基于一种名曰信任之物    只不过傅砚岑没想到岑谣会选择傅言宸,他更没想到傅言宸的转变这么大,傅言宸分明是最讨厌束缚的  甚至于还同他说过,日后傅砚岑为帝,赐他一处封地,娶了顾泠瑾做个潇洒的闲王  ……  岑谣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微微松弛下来  程国和大域都因着狗东西而亡,如今死了,也不枉她和傅砚岑三年算计可是……即便老东西该死也决不能由傅砚岑动手,他此刻还是大凉宰相做不得这弑君之举    圆月西偏,灰雾蒙蒙的天空迎来破晓,今日耀眼光亮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黑暗,娇艳的花儿染血,在光下绽放出最热烈的芬芳  “丞相大人,程语瑤已死……岑谣,大人要么?”    岑谣抬了抬凤眸,逆着光,向傅砚岑伸出了手    傅砚岑站在她不远处,怔愣愣的看着,在光下肆无忌惮攻占他视线的女子,从没有那时有这般不真实,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悸动在心中迅速抽条,极是满足  “要”    傅砚岑捏着嫩白的手腕将人拥入怀中,满腔爱意却难言半分,轻颤而隐忍    半月后,大凉新帝为敦厚良善的三王    次年,朝局稳定,大凉宰相携妻归隐

说是归隐,其实是傅言宸三年来精心算计心力交瘁,一时病倒了。他们便决定离开了,毕竟如今的大凉皇帝仁厚,这和平还能维持个几十年吧。几十年后他们也不过要身死,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    冠你之名,同心同德,白首不离,以你之名,愿此一生羁绊    爱你绝非任何原因,只是必然选项    千万万个光景中,惟愿阿谣生于我心,伴与我身,全我奢望

到底是傅砚岑生出了私心,他定了天下。精力再难顾其他,他想,将余生留给山河,留给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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