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来,何朝何代,女性找对象时的标准之一,要有安全感。
当然,有时候说法不一样,有的说,要有丰盈的安全感,有的说,看着就靠得住,有的说,踏实,看着他我心里不慌。而俺们村的说,那娃靠谱。
多少人爱了,多少人不爱了,有安全感的成全,也有安全感的作祟。
无论怎样,安全感似乎是小女人的专利,其实,男人也需要,儿童更需要,老人更更需要安全感。
今天,跟我妈去看望姥姥,老人家九十多岁了,若不是一双三寸金莲走不稳路,那身体还是很不错的,有些许迟钝、糊涂,却依然是最伶俐、清爽的九十岁老人了。眼不花、耳不聋,跟我们谈笑风生,关心我妹的婚事,着急的拐杖当当敲地。
她一切都好,我们很放心。就是门后边怎么放了一堆的板凳、长棍,我问,姥姥支吾着不说。又在换洗衣服环节犯了难,她老人家坚持不换,说回头自己换洗,不用我们。拗不过,只好这样。
临走,出门办事的舅舅回来,站门口聊了两句,无奈地将姥姥这两起事当作笑谈,可舅舅听了,更无奈。
说姥姥睡觉时总不记得关灯,关风扇,有时候舅舅睡的晚,想着过来给她关掉,一推门,推不动,他们住一个院里,可姥姥的屋门不光从里头上锁,而且板凳、水桶全部拿来顶门,还自己在村里搜罗了几根长棍,放在门后防备着。
一席话听得我心惊,姥姥跟舅舅住,两间房一墙之隔,是怎样的恐惧和担忧让她需要如此层层保护自己?
她养大了五个孩子,在我的认知里,她是了不得的英雄母亲。虽旧时裹的小脚让她行动不便,但她精明能干了一辈子,心智过人,性情刚烈,为什么到晚年,儿孙皆有家有业有头有脸之后,她心里的怯懦却跑了出来?
或许是,这份恐惧从来都在,只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让她只能选择压住胆怯,努力勇敢。在儿孙自立之后,怯懦松了绑,便乘势恣虐?
也或许是,人类的自然规律,九十岁的老人跟襁褓里的婴儿一样是生命之歌的低音区,他们需要更多的热量,更多的目光,更多的安全感。
可在这个上紧了发条的时代里,人们是那样着急,一夜之间张家发大财了,再不留神李家出大官了,眼看着别人风生水起、热闹非凡,自家日子温吞如水、乏善可陈,怎能不令人焦虑、急切,于是,去争,去拼,去赛跑,不需扬名立万却要钱财满贯。
你听过孤寡老人拐杖着地时空落落的声音吗?你注意过那浑浊的眼睛里隐隐的躲闪吗?就像是留守儿童望着父母绝尘而去的汽车时的眼睛,那是期待又拒绝期待的执拗。
一个人的安全感需要脆弱到什么程度,才能仅靠口袋里的钱来支撑?
姥姥拒不让我们为她换衣物,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怕我们颠来倒去把她衣服内袋里的钱给搞丢了。那是她的安定片,是她的安全感,是她最无情却又最可靠的依仗。
是的,你说年轻父母出去打拼,放孩子、老人留在老家也是没办法,这是现实问题,也是真是困境,但同时,未尝不是一种扭曲的价值观。
名、利、钱、财,人所求之,我亦当不例外。
可人活百载,仓促一生,多情不待,遗憾半世。
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什么时候,孩子的眼睛是我们心中最圣洁的海洋,爱人的笑颜是我们永远追求的诗和远方,老人的安全感是我们最具魄力的投资和最为精心的守望,那么——
生活是不是能少些遗憾,多些虔诚,福衍儿孙,余韵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