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里,天气刚转暖,我趴在谁的背上,一摇一摇的,经过一个学堂,那几个不认真念书的孩子侧头看到我,开心的叫起来,妹妹来了妹妹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几个顽童恨不得马上来捏捏我通红的小脸蛋,好在被教书先生呵斥回去了。
那天我们应该是从谁家串门回去,刚过年不久,大家还穿着厚厚的棉袄,学堂也刚开学,小孩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所谓的学堂,就是一间屋子而已,我忘了教书先生的模样,忘了是哪几个小孩在叫我,忘了背我的人是谁,只记得经过学堂那几秒钟,我的名字突然响起和坚实温暖的背。
那几个小孩应该是外婆邻居家的孩子,从我有限的记忆里,可以推算出他们家的具体位置。有一次我们在外婆房子背后那家的打米房玩儿,打米房就是把谷子变成米的房子,不太透气,有点闷,还很黑,几个小孩在里面跑得满头大汗,我最小,跟不上,而他们每次都要把我带上,那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那家的大人强烈呵止我们不许在里面玩儿,特别是不能带我在里面玩儿,说太危险,但每次都没有作用。
那几个小孩还很喜欢带我去跳田坎,大人们在田里劳作,我们就排成一排,从田坎上一梯接着一梯的跳下去,我学着他们,从田边一跃而起,落地时双脚稍微收起,重心下移,落地后又跳起,只为享受那在半空中的快感,乐此不疲,大人们看得心惊胆战,反复呵斥不许再跳。
对了,大人们说我小时候爬树很厉害,光秃秃的笔直的树干,外婆低头锄几下地的功夫,我就已经爬到半空上去了,他们至今无法理解那么小的我是如何上去的,长大后的我看着那棵树也无法理解,我想这一定跟那几个小孩有关,他们那么喜欢跟我玩儿,他们又那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