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青衣》(暂定)第二十三章

  餐桌上,恩灿已经吃饱喝足。正笑盈盈的坐着和父母在闲聊。那个小女孩则僵直的站在恩灿身后,痴痴的盯着进门的阿呆微笑。

  “带我们离开吧!”阿呆径直走到恩灿面前,盯着小女孩说道。

  “啊?阿呆你在跟我说话?”恩灿抬头望着阿呆。

  恩灿身后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爱你了!”鼓足勇气说完慕容朔教他的这句话。阿呆的心口一紧。眼圈通红。

  “神经病!”恩灿一愣,泼了阿呆一脸的茶水。阿呆的眼泪悄悄随茶水淌了下来。这时,恩灿身后的小女孩缓缓转过头,面色黯淡了下来。竟然委屈的说了一句:“好吧!跟我来!”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开始走向门口,机不可失,阿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恩灿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早些回来,不可走远了!”恩灿的父母以为两人是闹着玩,在身后叮嘱道。

  跑到石屋门口,慕容朔和郝笙已经在等了。慕容朔给了阿呆一个眼色,阿呆随即对恩灿笑道:“刚才开玩笑的,你看这春暖花开,多美的景色啊!拉你出来是想一起遛一遛,踏踏青。”

  恩灿见阿呆又急又认真的表情,脸上渐渐阴转多云,“噗嗤”一声也漾开了笑容。

    一边是绿油油的田野,一边是巍峨的高山,山间云雾缭绕,田野牛羊吃草。自从出了门,慕容朔一直蹙眉沉思,他想着想着,口里衔着烟斗,半晌喷出一阵来。那青烟由烟斗里陆续上升,在视线上空打着圈圈。那烟圈不升不沉,就那样悬着,没走几步,他又再喷上一口烟出来。恩灿和郝笙这对冤家已经和好了,脸上洋溢着孩童踏青般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前后搭着话。

    其实,阿呆一路停停走走,时刻紧追着小女孩的脚步,生怕她走丢了。拯救龙城的担子此刻已经从青衣身上转到阿呆的肩上。如果大家出不去,那龙城真的完了,父母也是危在旦夕。阿呆面露微笑,内心却是十分的沉重与焦灼。

    穿过一座拱桥,一转弯,进到一幽静处,石子铺路,路也窄了许多,两边尽是潮湿的石壁和青苔。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好几次青苔上的水都蹭湿了衣服。阿呆走在最前面,每过百十步,便回头望一眼队伍末尾的慕容朔。慕容朔眯着眼,只顾往前摆了摆手。在穿过一道极窄的石缝之后,一个巨大的水潭挡住了去路。峭壁侧立千丈,当中危崖突起,约有三四十丈高下,勾勒出之前见过的青鬼的形状。只是这青鬼只露着一副面目狰狞的脸孔,身体和翅膀似乎隐没在了山崖之中。崖顶平坦,上下壁立,草树不生,却有一条瀑布从青鬼口中奔腾而出。

    瀑布落入水潭,水声震耳欲聋,脚下水花四溅,雪白一片。四人站立的地方正是瀑布对面岩石凸起的地方。阿呆恐高,颤颤巍巍的往前探出半个脑袋,又迅速的收了回来,后退几步,紧紧贴着身后的岩壁。

    “金龙吐水!好壮观啊!”恩灿尖叫道。原来在另三人眼中,青鬼成了金龙。

    郝笙站在凸石外侧,想飞跃到对面的崖顶,惊觉失去了法力。一惊,一怔,眼珠打转,说道:“差不多了!这里太危险!回去吧!”

  “穿越龙潭又如何 扶摇直上路曲折 踏破铁鞋无处觅 落入深渊是悬河!”小女孩面朝深潭低吟了几句,回眸一笑,忽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不要!”阿呆一声惊呼!却已来不及。吓了大家一跳。

    “且慢!”慕容朔看出了端倪,举起烟斗,指了指对面的山崖,分散众人注意力:“既然来了,何不上崖顶看看!”

    “对啊对啊!这么险峻的地方,崖顶有奇珍异宝也是说不准的。”阿呆暗忖,脑海中反复吟着小女孩留下的几句诗。

    “奇珍异宝?”恩灿眼前一亮,抬头见那耸入云霄的山崖峭壁。微微一笑,应道:“那也得上得去才行!郝笙你赶紧烧架飞机出来,载我们上去!”

    “飞,飞机,你等等!”郝笙煞有介事的在身上摸了摸,说:“怕是忘在石屋了。不如回去休息几天,改日再来?”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是游玩,岂能半途而返,多扫兴!”慕容朔哈哈一笑,神色异常镇定,指着平台一侧的岩壁。众人朝那方向望去,竟是一架通往危崖顶端的栈道,是在悬崖峭壁间开凿一个个孔洞,在孔洞内插上木桩,上面再横铺木板。这种狄窄的栈道承重有限,加上水汽侵蚀,怕有一处腐朽,便会落入到这深不可测的谭中。

    “以百变小生的胆识,相信这小小的栈道定是阻挡不了的。你先上吧!”慕容朔也容不得众人多想,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郝笙手心捏了把汗,碍于面子,硬着头皮,不得已跨了上去。

    俗话说:好事百思不得已发生,坏事一念便成真。有些事情还真是想不得。阿呆是最后一个上了栈道的。跨出一步之后,他便不敢往下看,望着脚下水雾升腾,深不可测的深潭,心里一直念叨着“该不会有怪物吧?依小说里的情节,可没那么容易通过。”。越想越是紧张,若是真有恶鬼猛兽,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出现。不然进退两难,怕是九死一生。

    阿呆的念想还真是准。刚爬出百十米,身下的潭中忽然发出一声震吼。听到异响,众人停了下来。阿呆更是吓得一抖,身体蜷缩成团,趴在栈道上,不敢动弹。正寻思,震吼之声愈发清晰,宛如海啸山崩,天鼓怒鸣。潭内寒气汹涌,空中的水汽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喷出的一个巨大烟圈,若是平时,倒也不怕,只是如今没了法力,四人皆是肉眼凡胎,进退两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只体型巨大的类似八爪鱼的巨兽,从潭中升了起来。巨兽头顶张开着巨口,无数排森林般密密麻麻的利齿从它那张血盆大口中露出,腥臭的气流汇聚成风,吐出一个巨大的水汽旋涡。巨兽的腰间生长着数十根长长的,带着无数吸盘的触手。触手与巨口之间,瞪着一只恐怖的独眼,狰狞的注视着他们。

    众人哪见过这等怪物,心里咯噔一下,头皮似触电般发麻。领头的郝笙,惊得头发都竖了起来。阿呆的牙齿咯咯作响,坚硬的指甲在木板上抓挠出一种使人难忍的怪声。听得前面的慕容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巨兽似乎一早就发现了他们。面对这些即将入口的美食,它的眼睛居然眯成了一条巨大的细缝。甚至能感觉到它嘴角露出微笑的神态。危急关头,越是拖延便越没有生存下去的机会。慕容朔在汗水滴落在木板的一瞬,大声喊了一句:“跑!爬过去!”

    郝笙背一弓,四肢绷紧,身体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小强。迅速的爬了起来。落在最后的阿呆,见着前面迅猛的身影,惊得目瞪口呆。手一撑,脚下一阵乱蹬,手忙脚乱的追了上去。

    栈道上的一行人,在巨兽的眼里,就如老鼠般大小。众人的移动引起了巨兽的注意,一只触角带着劲风,朝阿呆身上落了下来。阿呆一怔,心里念着:为什么是我?身体像青蛙一样往前扑,避了过去。身后的栈道,哗啦啦落了一片。

    巨兽仰天一啸,两只触手一上一下扑了过来。分别落在阿呆的一前一后。耳边的风声夹着木板碎裂的声音,阿呆已是汗流浃背,一阵叫苦,又是一跃,却扑了个空。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阵乱抓,竟抓住了慕容朔反手伸过来的烟斗。慕容朔虽是一把年纪,气力却是不减。手心一番,气息一沉,随着一声脆裂的声响,烟斗断成两截,阿呆甩落在了他面前。

    栈道虽有千米之长,情急之下,每个人的潜能也算发挥到极致。眼见郝笙与恩灿即将到达崖顶。慕容朔与阿呆耽搁了一阵,却也相隔不到两百余米。

    巨兽两次袭击都落了空,独眼赤红,发起狂来,孤注一掷般的举起了所有的触手,狠狠的朝两人的头顶砸落下来。

    慕容朔神色一紧,双目收缩,迅速爬到阿呆的身后,换成了仰躺的姿势。双手紧紧抵住身后的木板,双腿一收,用尽全身气力朝阿呆的屁股蹬了出去。这一脚的威力不同凡响,阿呆往前扑了七八丈远才定了下来。身后的慕容朔,随着撕裂的木板,被触角卷入了巨兽的大口之中。

    “一定要出去……”慕容朔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兽肚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反应。“不!”郝笙惊叫一声,哭喊着带他们爬上了崖顶。崖顶连着石阶,通向更高的地方。为了防止巨兽的再次袭击,众人手脚并用,沿着石阶,又往上爬了一阵,才在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精疲力竭的停了下来。

    郝笙泣不成声。多年来,慕容朔一直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却命丧巨兽之口。他又悲又恼,一把揪住阿呆的衣领,反手就是一记勾拳。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尽数落在阿呆的胸口。阿呆也不反抗,愣愣的挨着一顿打,直至嘴角流出了鲜血,身子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

    郝笙扑过去又要打,被恩灿拦腰抱住。郝笙急红了眼,扭头对恩灿吼道:“干什么!放开我!今天我要打死这个混蛋!为慕容朔报仇!”

    恩灿审视郝笙的眼睛,也大声嚷道:“你疯啦!慕容朔是被怪兽吃了!又不是阿呆杀的!”

    郝笙哭得鼻涕都落了下来,动作小了些,指着阿呆辩道:“还不是他出的馊主意!我都说回去了!现在倒好!回不去了!你还我慕容叔的命来!”

    阿呆低头飞快瞥了郝笙一眼,口中吐出大口鲜血,又抬头哼了一声,冷冷一笑:“不明所以!慕容朔为了救你们!现在却都赖在我头上!”

    “阿呆!什么意思!”恩灿表情一沉,喝道:“话不说清楚,我立马放手!”

    “还记得在石屋我跟你提过的青鬼吗?你非说是龙!见到的小女孩,你却看不见!要不是慕容朔,我们可能到死都不会明白。眼前的一切就是个局!是画境!画境的目的就是要将大家困死在这里!只有我,才能看清画境的真实样子!慕容朔千方百计怂样你们过来,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我!目的就是带你们找到出口!带你们出去!你们说!他是为了我死的,是为了我吗?”阿呆抓住胸口,激动得近乎抓狂!

    “画境!”郝笙瞪直了双眼,跪倒在地,喘着气,恍然大悟,喃喃道:“以画做境,以境为幻!真的有画境!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是说,爸妈,还有那宅子——”恩灿一阵失落,松开环抱的双手。

  “没用的,之所以不提前说,是因为你们一旦知道真相,就越是放不开失而复得的亲情。”阿呆捂住胸口,缓缓坐在地上。

  “怎么出去?”郝笙红着眼,咬牙问道:“我们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为慕容朔报仇!”

  “我怎么知道!境引,就是那个小女孩已经跳到潭里了!”阿呆抱头揪发,很是迷茫。

  “境引?我们是跟着境引来的?”郝笙追问道:“既然是境引,一定有留下线索。”

  “穿越龙潭又如何 扶摇直上路曲折 踏破铁鞋无处觅 落入深渊是悬河!”阿呆猛然抬头,念出了小女孩留下的诗。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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