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日常阅读成为砍向我们内心冰封大海的斧头。
我补充说去年离婚了。本想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当时还是心跳加速,整个人好像都变小了一样。
人类为什么如此拙劣,为什么非要用践踏弱小者的方式来创造骂人的话呢?
“我们需要新颖的脏话,需要解气的脏话”
为什么叫狗崽子?是不是因为狗对人太好了?因为无条件地对人好,及时,打他也不会躲开,还一直摇着尾巴,服从你、讨好你,所以人们反而嘲笑它、鄙视它。
那时的我,一面讨厌人,一面又非常想见人。我很想像在首尔时那样了和朋友好好聊上一通,也盼望着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有愿意站到我这一边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但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太亲近、太亲密,不要彼此毫无保留、纠缠不休。
人们在用拖拉机耕田,看样子是要种什么东西。到了夏天和秋天,外面的风景应该很好看。催促不会改变什么,毕竟谁都不会硬着头皮犁冬天的地。
有些话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会让你知道,你永远都忘不了那些话。
可这就是曾祖母的十七岁。祖母说,曾祖母似乎始终无法抛弃那个年龄的自己,一直带着“她”生活。
但后来她才知道,曾祖母对高祖母只有深深的思念。想撒撒娇、想要抱抱、想耍赖皮、想得到很多爱、想喊“妈妈、妈妈”,但她只能一一锁起这些心情生活。
没有做错什么却说对不起,这才是错的。
不要评价发生的事情,也不要反抗,要直接接受。这就是活下去的方法。
她有一种本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欺骗自己的本领。不正当的事就是不正当的事,悲伤的事就是悲伤的事,孤独的心就用孤独的心去感受。
曾祖母始终怀有一种希望的萌芽,不管怎么拔,它们还是像杂草一样蔓延开来,无法阻挡。
对曾祖母来说,新雨大婶是第一个说自己做的饭好吃的人。曾祖母不能一直看着那张孩子般纯真的脸,她的心正向着新雨大婶倾斜,所有的喜悦、悲伤和遗憾似乎也都流向了那里。她不想带着一颗倾斜的心东倒西歪地生活。
“能说会道的那种人,一定不要无条件地相信。”
感到生气和悲伤的时候就放慢呼吸。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想踩在别人身上发号施令。
但是因为你听我讲故事,所以新雨大叔又来到了我们身边。
拿掉那些空壳,我才看到自己。在熟睡的男人旁边无声哭泣的我;一写不出论文,自身的存在就好像会被全部否定,因此比任何人都残忍地逼迫自己的我;每迈出一步都时刻责难、嘲笑自己的我。
世界上没有谁像我对待自己那样残忍。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轻易容忍其他人随便对待自己吧。
祖母枕着的新雨大婶的裙子散发出季节的气息——艾草的味道,水芹菜的味道,西瓜的味道,干辣椒的味道,生火的灶台的味道……
原来我内心某处还在怀念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原来我还渴求着只有他才能给予我的那种亲密,原来我还记得那种舒服和快乐。
终于明白,有些人就是会无缘无故地讨厌我,但也有些人会毫无缘故地爱我。
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喜欢笑。
总是说很多对我有帮助的话,懂得表达自己。
大叔是太阳一样的人呢,以后看到太阳我就会想起大叔。
我无法想象,和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永远分开时的心情,以及和接纳自己的一切的人,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分别时的心情。
对你,我想用筛子筛过那样,只挑最好听的话来说,但我做不到。
但信仰这么坚定的一个人有一天竟然拉住我说:喜子妈给我没办法再祈祷了。我们的天主,那个时候在哪里呢?年幼的孩子、无辜的大人一个个惨死的时候,天主在哪里?
我活到八十多岁,送走了很多人,但那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所以一直忘不了。明明就在身边,心近在咫尺,我却看不到、摸不着。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永远地消失了。
在石墙下面独自叫着新雨大叔,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这份思念。
妈妈抬头看着我,就像二十出头的孩子要说服父母,踏上人生初次的背包旅行一样。
挺奇怪的。对某个带来很多伤害的人,对另一个人来说,却可能是非常好的人。
我们的眼神流露出共同的恐惧,那就是一旦给对方造成伤害,之后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了。现在的我们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争吵了,真的变成了那种因为害怕结束而无法随心所欲地争吵的关系了。
海浪拍打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痛快。
披着一张人皮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期间,“过得好就是最好的报复”“好好生活让他羡慕”等声音,最初仿佛轻拍我后背的抚慰,最后却变成抽打我的鞭子。
地球之外还存在一个人类无法测量的无限世界,这一事实安慰了我的有限感。和宇宙相比,我就像是挂在草叶上的水滴或没有嘴、生命短暂的小虫子。
但是,那份纯真的爱在读研究生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光芒,那个位置现在已经被世俗的愿望所代替。
我的康复速度远远追不上妈妈的愿望和我的决心。
不幸似乎很喜欢那种环境——当你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想着现在应该可以活下去的时候。
原来大海存在于一个非亲眼所见则不可想象的领域。
是爱让祖母流泪了,是爱触动了连侮辱和伤害都无法撼动的祖母的心。
他说自己对姐姐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人了,过去的人不能一直抓着姐姐的脚不放。
“总有一天,这些事会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真的会的”
新雨啊……你的朋友三川为了活着,一辈子都在寻找生路。像野兽一样,像以泥土和尘芥为食的虫子一样,一辈子都在寻找生路。
我想远离这种感情上的可能性,在不冷不热的关系中安全地生活。
我常常想,她以后的人生该有多丰富啊。今后的日子里每当有好事发生,她就会说‘哇’。那曾是我的希望。
即使她怕得发抖,还是步履不停。
我们永远无法了解彼此,这曾让年轻的我一度感到绝望。
我经常想起新雨大婶对金喜子博士说过的话——尽可能地走远一些。这句话值的绝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距离,大婶一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去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她希望在自己所感受到的现实重力无法起作用的地方,女儿能够变得更加轻松,更加自由。
每当自己的小说披上“书”的外衣时,我总会有一种离别的感觉。希望《明亮的夜晚》能够顺利地到达需要它的人身边,希望它用自己的生命在别人心中留下短暂的陪伴。
“书会有自己的命运”
在那难得轻松的氛围里,所有人都找回了长期以来被压抑、被遮蔽的,还有“她们”最原始单纯的天性。广阔的宇宙、深邃的星系、浩瀚的大海无不寄托着她们无尽的好奇与热爱。
关于本书的标题,作者曾表示,书中四代女性走过的长达百年的时间就像漫漫的长夜,但是,那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而是充满隐隐光辉的明亮的夜。如果人生是长夜,照亮漫漫人生路的又是什么呢?我想,那一定是爱,是小说中那些女性人物之间的互助与友爱,支撑着彼此,走过了人生里的一程又一程。无尽的黑夜中,因为有了光,所以这一切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