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月14日,周一,情人节。这个众多成年男女都认为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在长青眼里,只是一年之中稀松平常的一天。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也仅仅因为几天前在美团上购票,发现通常在周五上映的新电影,被延迟到周一。如果非得给今天赋予特殊意义的话,恐怕就只有今天是一周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这一条。
电影院大厅里,弥漫着情人节特有的甜蜜气息,一对对情侣或相互依偎说着悄悄话,或手牵着手望着大屏幕上的电影预告片,女人们的妆容似乎都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心美化而成,而男人们的衣着也比以往相对得体。举目望去,貌似只有长青一身休闲装,独身一人。对此,长青却不以为然,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耳朵里的音乐上。去电影院看电影,不知何时起,被大都市生活定义为情侣约会的必要活动,亦或是家人、朋友间的日常聚会选择,而情人节当天,自然是前者占据绝大多数。但像长青这样一个人仅仅为了看电影而去电影院的少之又少,这让长青在人群中略显突兀,而他早已习以为然。
就在电影开场前不久,宇多田光的新作《值得被嫉妒的人生》像淘气的小溪一样流入长青的耳蜗:“通过简单的问候与自我介绍,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我要携手一生的人,我们开始聊起了彼此的经历……”平淡素丽的歌词,空灵悠扬的曲调,长青对这首歌十分醉心。此时,一种久违的孤独感从长青心间漫溢而出,这是被宇多田光的新作与电影院大厅的甜蜜氛围双重压榨而出的孤独感。
两个月前,长青已过了28岁生日,却仍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上大学之后甚至连暗恋对象都没有,可能因为他的孤僻,也可能因为,在他接触过的女孩子里,每当想深入了解,却总发现缺少点什么。最初,长青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缺少哪种必要的恋爱零件,随着年岁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之所以没主动去和那些女孩建立更深的羁绊,缺少的是与对方携手一生的冲动。因此,长青选择继续在岁月的长河里等待,等待那个他希望与之携手一生的女子出现,并且觉得单身也没有不妥之处。
而此时,长青的心窝已被满溢而出的孤独感包裹地异常严实,随之而来的是失恋般的失落。检票处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用好奇的眼神回头看了长青一眼,透过眼神深处发现,还夹杂着怜悯。这让长青感到不自在,下意识地把休闲装拉链往上拉了几公分。
“你好,请出示电影票!”在检票员清脆的声音下,大学女孩头也不回地挽着恋人的手步入影厅。长青也拿着电影票走到检票处向检票员出示,女检票员在撕电影票副联的同时,向长青投去了讥讽的目光。长青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加快步伐,走进影厅,在电影票标注的位置上落座。
果真是小众电影,影片已经开始,影厅里只落座了五分之一,而除长青以外,都是情侣,长青这一排也仅有他一人,这让长青愈加显得与往日不同的尴尬,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让视线继续保持落在大荧幕上,虽然他很喜欢女主角绫濑遥,也对电影的题材很感兴趣。
电影开始后十分钟,长青用余光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慌慌张张地小跑进影厅,在和长青同排隔三个座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青向左扭过头来,发现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上身穿一件白色毛衣,外面披着一件咖啡色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裤袜,虽然影厅光线很暗,但能看出这个女孩容貌不算出众,却是长青喜欢的类型,胸前曲线的弧度也和这张长青略感兴趣的脸相得益彰。女孩似乎发现了长青在扭头看她,冲着长青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把视线投放在荧幕上。
“她会不会在等男朋友?”情人节甜蜜的氛围迫使长青把思绪引到这里,然而这个女孩淡定而专注的神情,并不像是在等人,反而有点像经常独自来影院看电影的单身女孩,这和长青平素的生活习性十分契合。长青感到胸腔左侧似乎有一朵不安分的花在加快开苞的速率,他的脑海深处有一个潜在的声音告诉他,那是遗忘已久的心动的感觉。
电影十分梦幻生动,绫濑遥饰演的美雪公主也十分美丽动人,在长青心中的天秤里,算得上是一部好电影。然而,此时长青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于电影,他时不时地用余光投到同排不远处的那个女孩身上,并有几次扭头正视了女孩几眼,而从他的余光中也能发现,那个女孩也以同样的方式在朝他这边看。
电影在一个感人的结局结束了,影厅灯光亮起,女孩最后看了长青一眼,急匆匆地走出影厅,等长青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她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今夜,一个人的电影院。
今夜,一个人的浪漫剧场。
长青用双手上下揉了揉眼睛,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顿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