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在瓦尔登湖边抗拒一切通常的道路,保存他孤独自由的决心;
坑爹在鸳鸯湖畔追寻一种与当下单一的成功观念不同的幸福生活。
在坑上,在这样一个依然还处于农耕时代的山村里,向着蜿蜒数里,山水一色的湖,挑一个风平浪静的有点阳光且温暖的日子,独自泛个舟,的确是一件很是惬意的事儿。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或在某些人的眼里,也是很体面,很风光,或者说,也是很浪漫,很趣味的事儿。
今天,我就这样光荣了一次。
并且,是在数10个在河边浆洗或菜园里劳作的有些年长的大婶阿姨的睽睽注目之下。
“张老师,你玩啊”“张老师,你去里面啊”“张老师,你干什么哦”
“你好,洗衣服啊”“你好,忙啊”“你好,你们忙啊”
我很清楚她们并不一定真要一个结果。我只是,在一个并不那么紧急的时间里,或一个并不那么紧急的心情里,我正好从她们眼皮底下路过,她们也只是随机表示一下友好。
所以,我一边不断地笑呵呵的重复着往岸边回应,一边依然不停地一左一右双手运动着浆叶,与舟,悠然,前行。
其实都是因了春天。我清楚我是,大婶阿姨们,我觉得,亦是。
因了春天,大婶阿姨们离了灶房,离了厅堂,需要出来忙碌,这当然不用解释,这是一目了然的关乎时势的事。
我,如此逍遥,虽说也是因了春天,却不完全出自我个人某处的春心所起的作用。我如此看似有点高调的出入于整个没有另外一只运动着的漂浮物的湖面上,其实是有点特殊的背景的,你也许,不一定完全猜的到。
“你那里油菜花开了吗?”
“你那里的鸳鸯走了吗?”
“你那里还冷吗?”
立春后,与春天同时醒来的,很显然,不止是树木或花草虫鱼或那群一直被苏轼老先生定性为先知先觉的鸭。
好些朋友,至少是,我的好些朋友,也都跟着醒来了。自过完年,就开始有不断的向我打探这些信息的。当然,他们基本上用的是不怎么花钱又快捷准确,且完全可以私密的时候一对一,公开的时候一对一群或一群对一或一群对一群的微信。
这里不是我要给微信评价的时候,我只是,我一直觉得,微信比电话要滑头好多,那头或那边的人看似不那么郑重其事,这边的或这头的还不得敷衍马虎,否则,你可能无意间,就丢了一些信誉。
反正,那样一些问题,也还真可能,是我的最早的,最直接的来自春的讯息。
我觉得我不可以马虎。
再者,我也看出来了,我的这些朋友,与树木花草虫鱼等等不同的是,在这样一个叫春的季节里,他们似乎都在预谋着或寻找着可以有个发个春的机会,或可以发个春的地方。
唉,也是,谁叫你不知不觉就搞成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还自逐成了玉门关外客了呢?
“我要来坑上看油菜花!”
“我要来鸳鸯湖看你那里的鸳鸯!”
这是我过了这个叫春节的年后接受的最多的也是最肯定的,那些难得接地气的尘世里的朋友们告知我的决定。
“来吧,赶紧!”同样,我也会诚恳地用微信一一作复。因为,我懂他们,就跟我懂我曾经的自己,是一样的。
另外,你知道,我是个虽有点霸蛮,但还是将义气看的很重的湖湘子弟。
朋友指定要来,我不单不能拒绝,我还得将他们什么时间来最为合适,来了可以看什么,可以干什么,在这里能有什么心情,回去了能带走什么心情……,这些我都得做一个认真细致的考虑。
毕竟,挤几天时间从不由自主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还要穿云破雾,还要钻洞跨桥,还要让手机不至于断电断网……,就为了来投入一个陌生,就为了来印证一下大家议论纷纷的那个春,精神上,那是何等壮烈,忠诚。身体上,那是何等不易,辛苦。
我懂的。
以上,以上,就是我今天闲云野鹤般在空寂却不孤清的湖面上潇洒了几个小时的原因。
我只是想看看鸳鸯究竟还在不在。
我只是想看看湖里面两岸的油菜花开成了什么颜值。
其实好简单的一件事,被我说复杂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