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好是三月初三，正是春光明媚，和风慵懒的好时节，他借着让她过来拿文件的这么一件事，顺便带她去住所旁边的大学，看看上次提起的天鹅。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牛仔背带裙，搭了件暖绿色的卫衣十分应景，温暖却不失活泼。他站在湖边，远远看着她小步跑来，心里突然一阵悸动，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剧烈起来，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弯曲，轻数她的步伐，“20，19 ，18······9！”
“哇，真的有天鹅!” 她远远看见湖边荫翳处，两只互相依偎的黑天鹅， 激动的大叫，打断了他心中默念的数字，他顺着她的指尖回头向天鹅望去。
“上次你说你在喂天鹅，我以为是你家后花园自己养的天鹅呢，我想你家里虽说有钱但不至于养天鹅吧!” 她小跑过来，小脸从兴奋慢慢变为愤世嫉俗的模样，随即又蹲在湖边用手凫水玩，水波闪动映照在她丰富多彩的表情上，有些过于浓烈。他皱眉，如果她此时表情温柔一些，安静一些就好了。
“啊！” 伴随着“噗通!”一声，他猛地清醒，而那绿色早已沉没。
他焦急地估量水深，准备跃入湖中，只见两只倔强的小胖手唰地冲出水面，扒拉在湖边的石砖上，随之冒出的是她因湿漉而服帖的头发，她在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向他伸出一只手，“嘿，兄弟，拉我一把，不对，我先洗洗手。” 不由得她将手重新放进水中，他双手早已穿过她的臂下，用力将她从水中拉出，只见她还是执着地蹲在水边清洗双手，他难以理解，双眉紧皱。 “妈耶，果然不该对天鹅肉有想法啊，尤其是我这种不会游泳的癞蛤蟆！”
三月而已，温度只是刚刚回暖，她紧紧抱住湿漉漉自己取暖，身体不停颤抖，“差点连小命儿都丢了，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怕!” 其实，这种时候，她完全可以趁着惊慌失措躲在他的怀中不是吗？女生恐惧的时候，心里渴望的就是他这样的温暖又宽厚的怀抱不是吗，而她明明害怕的发抖，宁可自己蹲在地上，也没有将恐惧当借口，做出一点逾矩的事。
“你没事吧？”他其实有些手足无措，考虑到两人还没有进展到可以带到家里换衣服的程度，他也在犹豫怎么收场。
“兄弟，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晒干了再打车回去，要是湿着衣服回家也太特么丢人了！” 倒是她，紧急时刻还在想着替他解围。
“让你一个人多不合适。”他还是下不了决心，话中留着余地。
“你想想啊，我身材这么曼妙，又湿着身，这赤裸裸的荷尔蒙原子弹啊，满学校的年轻雄性有哪个见了我能把持得住自己的？但是吧像咱这种胸襟伟岸的现代女性，为了下一代的心理健康，我还是牺牲一下自我吧。”她忍着哆嗦，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憎恶自己的踌躇，扯下外套，罩在她头顶，“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吧，你出什么事的话，我还得承受心灵和道德上的双重谴责。”
“行吧，那为了你的心灵以及道德的双面健康，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补偿，不过你家有吃的没，我肚子饿了都。” 其实她心里恍地考虑过这个方案，只是她永远都会优先考虑他的感受，不会让他有任何为难，所以什么都不会要求。
她一向很大大咧咧，不喜世俗的繁缛礼节，但是仅针对于她自己的事情，比如世界的潜规则规定女人必须要穿文胸，其实她不喜欢穿，只要搭配的好，不容易看出来，她就不穿。但是一旦涉及到别人的事，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承担不了一点风险，马上缩进壳中，马上逃跑。她很怕，自己太普通了，她又怕，别人仗着她的喜欢，伤了她仅存的自尊心。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是怕她感冒，赶紧让她进了自己的浴室洗个热水澡，自己也好趁这个时间收拾下房间。然后找了件自己的衣服，从浴室门缝里递给她时，内心有一瞬间的冲动。
在成人的世界里，男人对女人的这种冲动可谓是受天性驱使，见怪不怪了。
这种冲动走肾，不受大脑判断，甚至不会掺杂任何情感，而悸动则不同，悸动走心，是青涩少年时某一瞬间珍贵的心动。而27岁的他，此刻却实实在在又品尝到这一纯粹的果实。
花洒的喧哗，洗衣机有节奏的震动 ，吹风机的嗡鸣，还有一颗躁动的心，先后上演着热闹的话剧，但一切都因为她的开门声戛然而止，空气都变得尴尬而冰凉。
“喂，你可不可以给俺找一件宽松一点的裤子……” 她无奈地低头扫视自己紧绷的腿部以及拖在地板的裤脚，无声地叹气，“你是在暗讽俺的肥胖？”
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这一幕真的很好笑，他背过身借着翻衣柜的机会偷笑。终于换好衣服，她挽起衣袖，试图用小小的身体支配这身哐当的外壳，干练地拿起吹风机晃动着吹干自己的衣物，这宽大的外壳也随之而动，同时也晃动了他的心。
他从身后贴近她，双手温柔而有力地环住她的腰部，像不忍捏碎一颗鸡蛋那样的力度，透过棉质的外套感受到她的身体小小的，软软的，甚至指尖还传来她微弱的体温。轻嗅她的发间，除了闻到属于自己的味道，还有一缕温柔的馨香。她停下吹风机，轻微挣扎，“别动！”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声呵斥，头顶处感受他喉结处的震动，产生阵阵酥麻一直钻到心里，她有些慌乱的喘气。
“你还是放开我吧，你觉得我能抗拒的了你吗？”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
“为什么抗拒不了？”他很满意这个答案，语气戏谑。
“我有自知之明，你值得更好的。” 她语气正经到他无法反驳，两人皆沉默。
她迅速侧身从他的控制范围逃脱，收拾好未干的衣物，干脆利落地离开。
他无力地一头栽进床里，回味她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