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4日,河图中学的梧桐秃了,我们老了。
进去学校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钟,由于早上很凉,我穿了厚的卫衣,那时候太阳很好,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门卫问我们做什么,我们说进去看看,他说在施工,我们指指以前的教室,说只去那里。
阿知说,那是她最快乐的三年,我说真的吗,是不是因为我。
她说,可能是吧。
我们是初中才认识的,虽然在同一所小学,知道彼此,却从未说过话,初中分到同一个班,一开始我应该是她唯一认识的人,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吵吵闹闹过完三年。
可我似乎没有办法用“最快乐”来定义那三年,确切的说,我没有办法用最什么去定义任何一段时光。
其实,时间是没有颜色的,你觉得它不同,只因为那段时间里,有一些人给你留下了特别的记忆,但这种特别,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淡到你轻轻叹一口气,就能带过。
而当我重新站在那时候的教室门口,只觉得一切都变小了。
门窗都已经拆了,教室也被搬空,以前,墙上写满的名字和心事,早就被洁白的瓷砖覆盖,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坐在左边的窗户旁,可阿知说,我还坐过第一排右边角落的位置,但我不记得了。
讲台的右侧用木板搭起的台子还在,那是我们那几年,班里买了电视机,放电视柜用的,但电视柜跟电视,都不在了。
教室北边是厕所和垃圾坑,阿知说,还有一棵樱花树,但我想不起了,只记得有一个棵结豆角的树,长长的,一条一条垂下来,但似乎也不是豆角。
记忆中的梧桐树被削去了枝丫,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那时候夏天梧桐很茂盛,梧桐树下是停车场,我们骑来单车就一排排摆在下面,那时候那里好像很宽,但现在却很小。
操场也变得很小很小。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操场边背书,操场上是有草的,可以一边背书,一边扯草,小草真惨。
现在变成了水泥地,篮球场应该还是那个篮球场,我印象中,也有几次站在边边喊加油,但我们赢了吗我却不记得。
阿知在教室的黑板上写了116班,我们坐在教室外面的台阶上合影,她的女儿曦曦帮我们拍照,拍得比她好。
以墙上的地图为背景站着拍照的时候,我垫了两块砖头才跟她一样高,她从小就很高,现在老了也很高。
我们没有去食堂,因为现在留下的是新建的食堂,没有我们记忆中豆腐帽子米线的香味,现在想起来,那个口味的米线也想再吃一碗。
可河图中学,其实撤并之后就不存在了,门口挂了一个公司的牌子,我念了一遍那个公司的名字,就忘了那个公司的名字了。
而,上课传的纸条,抄歌词的笔记本,节日写的卡片,似乎还记得一点。
而,大家一起唱过的歌,围在一起吃过的酸木瓜,挤在小卖部买的冰棒,似乎还记得一点。
而,地震那个慌慌张张的夜晚,中考那天早晨互相说过的加油,运动会穿的迷彩服,似乎还记得一点。
也真的,只记得一点了。
因为我们的脑子和心,都在不断的放新东西进去,慢慢的,新东西变成旧东西,旧东西变成回忆。
等同你一起经历这段时间的人也忘记了这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就消失了。
那么,愿好时光长存,愿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