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就是我的魔鬼” 

 ——路易丝·布尔乔亚 

路易丝·布尔乔亚要呈现的不是情感本身，而是情感的多少：“太多了以至于我无法处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转变它们，我把这些能量转化成雕塑，这和手艺无关，和技术也无关，和如何处理材料无关，材料只是材料，材料不是艺术家的主题，艺术家的主题是情感和想法。”

永恒的丝线

2019年3月23日，路易丝·布尔乔亚个展《永恒的丝线》在北京松美术馆开幕，展览展出了其一生中众多代表作品，包括20世纪40年代晚期的“人物”雕塑系列，20世纪90年代的“牢笼”装置系列，其生命最后十年的“织物”系列，以及巨大的蜘蛛雕塑——《妈妈》。

妈妈 Maman2001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策展人菲利普·拉瑞特·史密斯在谈到展览时表示：“松美术馆有12件不同的作品，这些作品可以更好的呈现‘永恒的丝线’这个主题。松美术馆更加细腻，这个主题在两个场馆中有不同的呈现，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展览一样。路易丝·布尔乔亚不只是20世纪的，也是当代的艺术家，她很多作品是现代的、鲜活的。她不属于某个特定的流派和时代，跨越了很多不同的时代和运动，使她成为艺术史的重要部分之一。”

眼睛长椅 III  EYE BENCHES III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相较于上海龙美术馆巨大的内部空间可以放置更多巨型作品，松美术馆的展示空间更多的是以中小型作品为主，分为室内和室外两个部分，室外空间主要展示了人们熟知的作品蜘蛛（妈妈），观众可以穿行其中，上面就是蓝天白云，与在展厅中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此外室外还展示了作品眼睛长椅。

自然研究  NATURE STUDY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室内的部分由地上和地下两个空间组成，进入到松美术馆，迎面而来的是布尔乔亚的作品“自然研究”，右手边的展厅呈现了她四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创作的作品，其中包括“人物”系列以及“金丝雀”等众多经典作品；左手边的空间呈现了两件织物作品“比耶夫尔颂歌ODE À ”和“无题”，在往里面行走，迎面而来的是作品“针（纺锤）”，在这件作品的对面展示的是布尔乔亚的绘画作品“蜘蛛女人”；在这里展厅又一分为二，往右面走可以看到“亨利特”和“歇斯底里之弧”两件作品，左边走能够遇见的是三件“牢笼X（肖像）”系列作品；在往里面的一个空间，放置了一件大型作品“蜘蛛”，此外还有“我畏惧 I AM AFRAID”和“自然研究5号”两件作品。

金丝雀  FÉE COUTURIÈRE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接着观众会穿过一个走廊，来到地下空间，在大厅里面展示了“情侣”系列作品和“脐带”，左侧展厅放置了巨型装置“牢笼（黑暗的日子）”，后面的墙面上展示的是“时刻 HOURS OF THE DAY HOTD”，右侧的展厅分别呈现了“上午十点是你走向我的时刻  10 AM IS WHEN YOU COME TO ME”、“沉默寡言的孩子 Rreticent child ”、“好妈妈  THE GOOD MOTHER ”三件作品；在中间还有一个小展厅，展示了一件纸本作品和螺旋系列作品“无题 UNTITLED”。

地下展厅，在其中可以看到“情侣”系列作品

牢笼（黑暗的日子）  CELL (BLACK DAYS)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愤怒促使我工作

主题灵感都来自我的童年

作为一名雕塑家，路易丝·布尔乔亚强调雕塑必须有侵略性，而关于雕塑的用处是什么？她的答案是：“它对我是否有意义，它是否使我成为一个更受欢迎的人并且带给我快乐。”

在路易丝·布尔乔亚纪录片“蜘蛛、情妇与橘子”中，她反复提及父亲、母亲以及父亲情妇对她创作的影响，尤其是讲到父亲在橘子上作画的故事的时候，一度哽咽，在父亲的眼里，孩子们还没有橘子好看“如果你长得很丑并且在即大喊大叫的时候，父母就会拿着镜子来说，‘你长得太丑了所以不准大喊大叫’”。

路易丝·布尔乔亚的童年，正好赶上欧洲一战，他的父亲作为一名军人也参与了这场战争，由于父亲的参战，使得布尔乔亚的母亲非常焦虑，于是就追随她的父亲，穿梭于一座又一座的军营，而布尔乔亚的兄弟姐妹被留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她则跟随母亲一起辗转各地，当战争结束之后，他的父亲变得不再在乎家庭：“从那时起，他开始追女人了，这个在法国很正常，甚至是天经地义，因为男人是狂乱的，而女人是忧伤的。”

后来路易丝·布尔乔亚的父亲找了一位情妇，是她的家庭教师，他们一起在一个家庭生活了十年的时间，这对布尔乔亚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创伤：“是种愤怒促使着我工作，所有的工作，所有主题灵感都来自我的童年。”

无题  UNTITLED-3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而另外一方面，母亲则成为布尔乔亚的心灵慰藉，她在选择爱人上也有母亲的影子：“老公是父亲的另一面，性情上他让我想起自己的母亲。”

布尔乔亚最为著名的作品“蜘蛛”也用“妈妈”来命名，是她给母亲的一首赞歌：“蜘蛛是我给母亲的一首赞歌，它代表的是一种调和，我极其努力的去想我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幸的是，我猜的并不准，然而我用属于我爸爸的那种工作的情感时，我倒是更加快乐、更显天赋，这就是我想说的，所以我介于它们两者之间，有截然不同的特点。”

此外她还讲到：“蜘蛛就是母亲......我努力模仿她，我努力尝试像她从前那样聪明。”

 人物系列：与所爱之人分离的焦虑、乡愁和孤独寂寞 

“在生命最后二十年中，布尔乔亚作品逐渐回归母亲，部分源于她日渐虚弱，与他人的依赖日渐强烈，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她猜测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的想法。广而言之，在艺术生涯的前四十年，对父亲强烈的认同和复杂的感情，一直影响着她的作品。然而，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她的艺术创作逐渐找到了新的方向，无论是灵感来源、还是形式、过程和材料上，都体现出了对母亲的认同。用布尔乔亚的话来说，她艺术生涯的第一个阶段，是‘解开折磨’的过程，聚焦于她和父亲病态的关系，如同一个顽固而棘手的结，越是试图揭开，就缠绕得越紧。于是，过去未解决的冲突和创伤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强化，使得当前的关系不断走向更深的、更复杂的困境。在后来几年里，转而以恢复和弥补为主题。永恒的线变成了缝合伤口的丝线，使其慢慢愈合。”策展人菲利普·拉瑞特-史密斯讲到。

带包的女人  WOMAN WITH PACKAGES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观察者  OBSERVER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路易丝·布尔乔亚于1911年出生于一个挂毯修复家庭。其家中共有三个孩子，她排行第二，名字延用了父亲名字路易斯的女版拼写，部分源于她有着与父亲相似的外貌，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父母都希望得到一个男孩。幼年时期，布尔乔亚就开始在母亲巴黎外的修复工作室当助手；在20世纪20年代的少女时期，母亲长期患病，她承担起了照顾的任务，直至1932年母亲去世。20世纪30年代，布尔乔亚在索邦大学开始攻读数学和哲学专业，但母亲的去世使他陷入深深的抑郁之中，并促使她转攻艺术。她开始经常光顾巴黎的各种艺术学校和工作室，这一过程中结识的费尔南德·莱热鼓励她成为一名雕塑家。 1938年，她嫁给了美国艺术史学家罗伯特·戈德华特并移民美国，从此定居美国直至2010年去世。1939年，这对年轻夫妇收养了一个男孩并取名米歇尔；他们亲生的儿子让 - 路易斯和阿兰则分别于1940年和1941年出生。

永恒的对立  PERSISTENT ANTAGONISM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在此次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布尔乔亚四五十年代创作的“人物系列”作品，这系列作品是她第一个成熟的雕塑作品，体现了她与所爱之人分离的焦虑、乡愁和孤独寂寞。

刚移民美国的布尔乔亚，初到纽约就一直被乡愁折磨，她想做一位在纽约受人尊重的知识分子的人的太太，于是在家相夫教子，但她并没有做好，这让她非常的痛苦。同时五十年代，她经常会参加一些抽象艺术展，而她通常是展览里面唯一的女性艺术家，男性艺术家们的行为，常常让她联想到自己的父亲，所以这一时期的作品呈现的是一种疼痛的形式。

柱子  PILLAR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柱子  PILLAR-2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策展人在介绍“人物”系列时讲到，这些作品皆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有时甚至头重脚轻，直接用螺栓固定在了地板上，同时，这些雕塑的大小皆适合移动。因此，它们既象征着缺席者，又象征着替代者。在作品《带包的女人》中，布尔乔亚塑造了各种各样的肖像。一个垂直的巨大青铜块装饰着三个泪珠状的元素，代表她的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是黑色，另外两个是白色，可能是在暗示米歇尔是收养的）。中间孤独的女性形象体现了她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的，肩负着不可推卸的抚养责任。“人物”的后续子系列由分割的块状体堆叠而成，其中凿和刻的手法表达了布尔乔亚内心的敌意和侵略性，而中心轴上具有相同元素的丝线，则起到了舒缓和平衡这一情绪的作用。

1951年4月，布尔乔亚父亲去世，这一事件使得布尔乔亚陷入了深深的沮丧，并在同年年末开始接受精神分析治疗。

 螺旋：探究内心创伤根源 

纽约橄榄石画廊（Peridot Gallery）分别在1949、1950和1953年三次展出了“人物”系列雕塑。从这以后，布尔乔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举办个展，直到1964年，随之而来的是一组全新的，独特的作品：主要是由石膏、乳胶和树脂制成的抽象表达，对动物巢穴的形状进行了模拟，散发出反省和退隐之感，反映了当时布尔乔亚的精神世界。

巢穴  LAIR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螺旋锥形雕塑作品《巢穴》（Lair，1962），是艺术家较有代表性的古怪抽象的作品。策展人表示，螺旋是布尔乔亚最喜欢的形式之一，因为它同时向两个方向移动：向内（代表退却、被动和拒绝）和向外（代表乐观、主动和接受）。布尔乔亚20世纪60年代的作品，展示了其探究内心创伤根源时，盘旋地进入心灵迷宫的状态。

情侣  COUPLE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情侣》（The Couple，2007-2009）中，一男一女被悬挂在半空中，周身覆盖在螺旋形的线圈中，从头到脚。悬挂在一个点上带来的岌岌可危感，与永远被包围拥抱的安全感无形地共存。螺旋的末端从女人的头上伸出，就像一根极长的鬃毛（在布尔乔亚作品的永恒主题线中，头发这个元素在其早期的绘画中常常出现）。

 躯体：艺术是精神分析的体现 

1952至1966年间，布尔乔亚进行精神分析治疗的次数逐渐频繁，一周中会和古典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家亨利·罗恩菲尔德（Henry Lowenfeld）博士见面数次。布尔乔亚后来表示，艺术是她精神分析的体现；策展人讲到，事实上，20世纪50年代后期是一段短暂且关键的时期，布尔乔亚作品中的精神分析已经基本取代了艺术创作。虽然她经常对弗洛伊德及其追随者的理论漏洞提出质疑，特别是女性情欲和创造性方面，但她从不一味地肯定或否定其理论。《亨利特》（Henriette，1985）表面上是对她同名姐姐的颂歌，实则是对自己将艺术和精神分析相结合的致敬。亨利特腿脚不好，这是布尔乔亚雕塑中假肢的直接灵感来源。

亨利特  HENRIETTE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歇斯底里之弧 ARCH OF HYSTERI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在《歇斯底里之弧》（Arch of Hysteria，1993）中扭曲的男性形象所体现的极度紧张感，以夸张的形式表达了其压抑的情绪，通过躯体的扭曲进行具象化展现。布尔乔亚尝试用身体来表现精神的痛苦，但却违背了常规的身体形态。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被扭曲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O型，这种无法摆出的姿势融合了痛苦和狂喜、有机和几何形式。极具暗示性的是，拱形的躯体悬挂在一根由肚脐延伸出的丝线上，仿佛初生婴儿的脐带。

 织物：每件衣服都是有形的记忆 

布尔乔亚决定用生活中的布料进行艺术创作（主要是服装、床单、桌布等），是为了防止这些物品随着时间被遗忘。每件衣服都是有形的记忆，与特定的人和地方联系在一起，因此充满了情感意义。

无题  UNTITLED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作品《无题》（Untitled，1996），从中心轴突出的枝干上悬挂着五个织物元素，戏剧性地象征了家庭的状态。（数字5有着护身符的意义，源于她出生于五口之家以及她与丈夫组建的五口之家。）织物系列《比耶夫尔颂歌》（Ode à la Bièvre，2007）讲述了布尔乔亚带家人回到童年巴黎城外的老家，却发现家附近的比耶夫尔河不复存在了。如同比耶夫尔河的消逝，很多现实已经消失的事物，却仍然在布尔乔亚的精神生活中蓬勃发展。

时刻  HOURS OF THE DAY  HOTD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在织物书《时刻》（Hours of the Day，2006）中，布尔乔亚用一小段话记录一个小时，创作了一个记录她一天24小时思想和情感发展变化的作品。每一段话都书写在了五线谱上，通过一种理性的几何结构来绘制和训练情感领域。 这24页描述了布尔乔亚的思绪，她在感知和记忆、闪回和幻想、观察和解释、平凡细节和重要事件之间的来回穿梭。时钟规整的形状隐喻了过去无休止的回归，以及对布尔乔亚当下生活不可忽视的影响。在她看来，连接过去和现在的线索有两个方面，并引出两个截然相反的愿望：继续依靠于帮助她形成自我认知，一路成长的人，或遗忘痛苦的过去，以便在现在和未来活得更加充实。

在策展人菲利普看来，布尔乔亚对织物的使用源于其渴望得到弥补和宽恕。缝合与连接的象征性运用，使她的织物和绘画作品不仅避开了现实的分离，且像一直以来一样，起到了治愈的作用。同时，这也体现了一种对母亲的认同，通过缝纫，她扮演起了母亲曾经的角色：一名织布工，在巴黎郊区经营一家挂毯修复工作室。然而，布尔乔亚对母性的描述经常是矛盾的，元素运用也常常矛盾化，织物上的纹路（印有花卉图案的餐巾纸）体现了这一点。

脐带  UMBILICAL CORD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脐带》（Umbilical Cord，2000）勾勒了一个坏母亲的形象：一个站立的女性，头上长着角，脸上带着恶魔般恐怖的表情，她的孩子在她面前四肢无力地漂浮着。虽然代表母子联系的脐带尚且存在，但这张照片却没有表达任何温情爱意。布尔乔亚曾提过父母的恶劣缺点和神经质行为对孩子的影响，以及一代又一代如此延续造成的后果。在她晚年时期，布尔乔亚的认同感转变到了婴儿身上。

 牢笼：用象征性的形式，重现她过去的心灵创伤 

在布尔乔亚的艺术作品中，运用不同大小的容器，从钟罩和玻璃橱窗到“牢笼”系列和“牢笼（肖像）”系列，让她可以通过发现和制造物体，来设计和呈现一个场景，从而运用象征性的形式，重现她过去的心灵创伤。在《牢笼XX（肖像）》Cell XX (Portrait)（2000）中，两个织物制成的头部，一大一小，彼此相对，仿佛在交流亦或争吵。这是一个典型的情境肖像，不具备布尔乔亚其他作品中的传记特征。这对人头，可以代表母亲和孩子、男人和女人、有意识和无意识，甚至一个灵魂中共存的两个生命。由不同纹理的白色织物缝合拼凑而成，仿佛两个幸存者。

牢笼X（肖像）  CELL X (PORTRAIT)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牢笼XX（肖像）  CELL XX (PORTRAIT)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牢笼XXI（肖像） XXI (portrait)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牢笼”系列则更加复杂，是众多灵感的结合，包括记忆、欲望、五感和建筑等。除了钟罩和玩具椅外，布尔乔亚还在《牢笼（黑暗的日子）》的椭圆形笼子里挂满了她穿过的衣服，这些衣服悬挂在天花板上，五个线轴固定在中间一个黑色橡胶制成的泪滴状组件上。作品的副标题让人回忆起了她那些抑郁悲伤的日子，那些“过去在啃食现在”的日子 。在《牢笼（蜘蛛）》Cell (Spider)（1997）中，一个巨大的蜘蛛雕塑站在一个挂满了艺术家生活用品的圆形笼子上方。笼子从蜘蛛的身体中出现，仿佛蜘蛛的网。笼子规律的几何形态和蜘蛛夸张的触角形成了对比，制造出一种冲突的氛围。一把真人大小的椅子，放置于蜘蛛身体正下方的笼子里（里面装满了玻璃蛋），笼子和蜘蛛这两个大容器包裹着一些小的容器：“一千零一夜”香水瓶，布尔乔亚最喜欢的香水和一个感官触发器，能够促使记忆的非自主性进入；以及三个拔罐，20世纪20年代后期布尔乔亚用此来缓解母亲的身体疼痛，在这里象征地体现了她成为了保护母亲的角色，而这一角色也有助于减轻她自己的精神痛苦。在织物文字作品《我畏惧》（I Am Afraid，2009）中，布尔乔亚在空容器之间建立了一个隐喻联系——“空腹空房子空瓶子”——对应“真空的堕落”——象征着自20世纪40年代晚期以来折磨她的，害怕“被母亲遗弃”的恐惧。

蜘蛛  SPIDER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蜘蛛：母亲的赞歌 

巨大的蜘蛛雕塑《妈妈》（Maman，1999）高高耸立在松美术馆的公共空间中，参观者可以在蜘蛛腿间行走。策展人菲利普表示，《妈妈》中布尔乔亚向我们展现了她母亲的所有特征。它不是抽象的反映，而是对她们关系的多方面的、具体的形式化展示。 《妈妈》并非不具威胁性，就好比蜘蛛织网，也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建造一个房屋，一个建筑，还为了捕捉猎物，填饱自己，抚养后代。从这个意义上讲，蜘蛛网就是诱惑的隐喻，它具有捕食性，与操纵和诱捕息息相关。

妈妈 Maman2001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布尔乔亚的伟大

在于对普遍人性的表达

“创作者总是无法隐身，虽然绝大多数创作者主张作者应该消失在作品之后。所有留在艺术史的创作者，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会被扒出很多私生活的故事，被大书特书。和文学史、艺术史、电影史平行的，一定是一部作者私密生活的怪谈史。在人心的期许中，艺术家的古怪个性都可以被解释为创作的理由，而真实的人性始终在观看之外，只是物产丰富的沉默土地。”艺术家向京讲到。

比耶夫尔颂歌  ODE À LA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IÈVRE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沉默寡言的孩子 Rreticent child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在她看来，艺术如果仅仅是创作者自我释放的出口，实在也乏味至极。所以从观者的角度，不如把艺术家当作一个介质，只要接收可被传递的那一部分就够了，换个说法就是，艺术的有效性，只在那可被分享和可被转换的部分，那人性可共情的部分。

金丝雀  FÉE COUTURIÈRE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蜘蛛女人 SPIDER WOMAN 路易斯 布尔乔亚 Louise Bourgeois

“每一个被称作大师的人都被寄予太多神话，我充分怀疑艺术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力量和智慧。她还是一个具有复杂人性的人。任何一个艺术家，如果他只管诉诸自我，是不足以成就伟大的。”向京最尊敬布尔乔亚的地方是，除了她所经历的时代，那些正当时的主义和潮流之外，她只是在讲作为个体的困顿、痛苦、脆弱、不堪，而这，恰是穿透时代的普遍人性。我们今天依然能在路易丝作品里感同身受的，正是她的艺术将这样的矛盾挣扎充分呈现出来——处在“孤身”与“共处”之间。

“路易丝·布尔乔亚：永恒的丝线”展览相关信息：

展览时间：2019-03-24 - 2019-06-23

展览机构：北京松美术馆

展览地址：北京市顺义区天竺镇格拉斯路

开放时间：周二-周日10:00-17:00 (周一闭馆)

本文部分图片由松美术馆、路易丝·布尔乔亚工作室提供

感谢松美术馆提供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