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计划辞职,计划去学烘培,计划考驾照,计划独自脱离家中姐妹单独出来住,但因为“贫穷而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力”,于是便决定将自己的计划排序并有目的性的搁置那么一两项计划。 而我,也许是因为自己上了一定的年纪,免不了地开始鼓励她趁年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做“好”女儿,“好”姐姐,“好”朋友,但也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说她的首要计划与行动便是自己搬家独立工作和生活。作为过来人,我仍然提醒她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艰辛,但是过了那个槛,便也就会发现一切都越来越好。 于是,慢慢地,我那些因孤独无助而哭泣的过往浮上心头……聊起来也许会显得矫情,毕竟谁人的生活没有经历过那些类似的过往呢?
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是快上初中的年纪,寒假过春节走亲戚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留在亲戚家过夜。 小时候很简单,白天在亲戚家多好玩啊,玩得自然觉得留宿亲戚家是件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一到晚上,一切就都变了,那么小的年纪,开始饭吃不下,话说不出口,喉咙噎着难受,却又得强撑着”懂事孩子“的形象,哭闹是肯定不行的。 但躺到床上后,眼泪是可以随便流的,因为夜还很长,我还回不了家……那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孤独无助而哭泣。 原本计划让我在亲戚家住多几天,待定好的去我家吃“春饭”(过年习俗,亲戚家互相走动吃饭称吃春饭)的日子再一起由亲戚带我回家,谁知第二天一早,我爸爸便再一次出现在了亲戚家,接我回家,只因为爸妈担心从未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我会习惯不了,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他们“解救”了我,而那一次也是我以第一次开始懂得父母的爱,懂得父母的“懂得”。
第二次是高中入学住宿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是分配了住在学校宿舍的顶楼,楼梯右拐的第一间便是我高一的宿舍。爸妈帮我把生活用品买齐后便准备回家。 学校离我家也就是30-40公里的距离,但是对于当时“世界”还小的我,那距离是我面临过的最远的距离。 送生活用品上楼的时候,妈妈没有陪着,是爸爸帮我把东西搬上楼,起身走的时候我还很洒脱,本想送爸爸下楼,但当爸爸转身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我却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不能让爸爸看到我即将掉下的眼泪,便立马返回宿舍,在宿舍里默默地掉眼泪。 那时候我是第一个到达宿舍的,便也无所顾忌地哭得放肆。 那时候开学立马就是军训,晚上我做梦都梦到我爸爸来看我,而第二天中午当我从操场返回教室的路上,我居然就真的看见我爸爸站在教室门前等着我。我告诉他我晚上梦见他了,他的眼眶也立马红了,那时候站在教室门前的短短十几分钟具体说了什么我已不记得,但始终记得爸爸红了的眼眶,还有伴着粘腻的汗水流了整整一个午休时间的泪水。
第三次便就是大学入学了,说来也是有趣。 高中学校到家里的距离已经不再让我觉得远,而为了逼自己再往前一步,我选择了杭州,从湖南到杭州的距离,当时让我们坐了一天的车。而第二天,我仍然是第一个办好手续到达大学宿舍的同学。 下午将一切办妥,爸妈便准备返回湖南,而中午吃饭的时候妈妈便已经将墨镜戴起来,边吃饭就边开始默默地擦眼泪。 要说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犯错被爸妈惩罚而哭闹过,但却从未在爸妈面前因为内心的脆弱和柔软而哭泣过, 到那时,几百公里的距离已经致使我无法再佯装洒脱,那一次我从中午哭到下午,从宿舍门口哭到爸妈上出租车的校门口,再从校门口,哭着经过不计其数的家长与同学回到宿舍。 在那之后的起码一个礼拜内,每天早晨醒来的那一刻,总会以为自己听到妈妈叫我起床吃早餐的声音。
第四次便代表了现在在深圳工作和生活的开始。 刚到深圳的时候,有朋友接有朋友陪,也有朋友依靠,挤在她们租的住房里,与她们同吃同住。但始终,自己需要独立,租好自己在深圳的第一间房,独自一个人坐在租房里的那一个晚上,心里是无尽的孤独和无助,我只能拨通爸爸的电话,听听爸妈的声音,即使内心揪着像有一个洞一样疼痛难受,我也云淡风轻地向爸妈讲述我获得了什么样的帮助,如何将租房打理好,如何“轻松”地走出了在深圳工作和生活的第一步,挂完电话,心里虽仍然疼痛难受,但那晚我只流了两行眼泪,其余的都吞得下了。后来,弟弟来深圳找我,送他离开深圳的时候,我也哭过; 妈妈来深圳玩,送她上车回家的时候,我也难受过,但那些我可以很快消化,而且更容易转化为第二天的动力。
每一次的孤独无助,每一次哭泣,都带我走得更远。 当然,我也知道它们也代表我离父母离我的原生家庭越来越远。 但是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每一次哭泣后生活都在向前一步,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努力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很多时候,我们不愿意去经历悲伤,导致我们总会找到很多的方式让自己免于去经历悲痛,也导致我们过得越来越现实,在不应该的年纪,在感情体验上一片空白。 无论你的当下是多么地痛苦,因为爱情或者友情或者亲情,或因为分离,不要尝试去逃离、躲避,去拥抱它,因为我们的人生只有一次,而让我们的人生与众不同的不是因为物质的丰富或贫瘠,而是情感体验的丰满与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