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问,当然是换取铁骑重甲。”唐天子不悦道。他很不喜欢这种车轱辘话,明显是在浪费时间。
“他日火神炎帝传承一朝觉醒,其先天神法相交铁骑重甲,哪个更加厉害?哪个更能撼动九州格局?”龙峰再问。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相信唐天子还不明白。
“自然是先天地而生的火神炎帝传承厉害。”唐天子终于懂了,顷刻悦色尽显。
“白川已经将火神炎帝传承带回,而我,已经站在您的面前。”龙峰挺直身躯,一话两面,淡然道。
白川略微颔首,对唐天子施之一礼。
子持莲华的神情喜怒不定,心间五味杂陈。
“你愿意为人族效劳,为孤分忧?!”唐天子震惊问龙峰道。
龙峰摇头。
唐天子瞬间震怒,呵斥道,“既然不愿意,你今日又为何前来?难道只是为了挑衅孤的威严不成?”
龙峰再次摇头,悉心解释道,“我说过,我今日前来是跟您谈笔交易。当然,我并不称其为交易,而是称其为‘理想’,人族的理想。”
唐天子在听。
“人族理想的达成,需要上古火神炎帝的传承之力,所以我此刻站在了您的面前。”龙峰继续道,“但我今日前来,并不是来签卖身契,而是要跟您谈合作,一个对我们彼此都有利的合作。”
“智者谈利益。”唐天子终于悉数听懂,“你想与孤建立永恒的利益关系?”
“唐天子果然聪明绝顶!”龙峰终于笑了,“毕竟如您所言,您都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永恒的朋友,只存在永恒的利益。所以我们今日所谈,并无朋友,亦无感情,只有利益,互惠互助的利益。”
“很好。”
唐天子端坐的身形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神情也变得愉悦,顷刻令宫娥们为龙峰等人设座、并奉上御赐佳酿和美味佳肴,一边笑言道,“孤喜欢跟明智之人谈合作,因为明智之人通常都会做出明智之举。”
“感谢唐天子盛情,龙峰却之不恭。”龙峰示意葵及蒂娜安心享用美食,自己也象征性地吃了些玫瑰酥和蜜饯。
“所以,为了确保你与人族同呼吸、共命运,你需要孤为你做些什么?”唐天子一边看龙峰享用美食,一边直言问道。
“我要的其实不多,甚至很少。”龙峰正经答道。
“你说说看。”唐天子道。
“我只需唐天子保一路平安,直至抵达胭脂井修行,这便足够。”龙峰再吃下一块鹿脯,之后说。
“这个简单。”唐天子爽快道。“只要你愿意助人族完成一统九州大业,即便是保你一世平安又何妨!”
龙峰很想说的是,只要抵达胭脂井,修得大成神法而令火神炎帝传承一朝觉醒,到时候谁保谁平安还说不准呢。嘴上却道,“唐天子果然豪气干云,那我们就此言定。”
“很好!”唐天子笑逐颜开道,“待你离开九龙城之时,孤定当派遣人族最强者保驾护航,直至你们安全抵达胭脂井,而确保一路再无忧患。”
“龙峰先行谢过唐天子厚爱。”龙峰拱手相谢。
有宫娥过来为龙峰一行人添置酒水和菜肴。
唐天子一直面带笑靥看着座下众人,只是当视线落在神隐将军及清影沫身上之时,他的神情略变,但仍然还是保持微笑。
时值正午,龙峰等人自麒麟阁中信步走出,背后是白川及子持莲华相送。
唐天子因身体困乏,已入蓬莱宫中歇息。
送至神武门,龙峰回头对白川及子持莲华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此处吧。”然后又特别对白川拱手相让道,“叨扰白特使多时,就此告辞。”
白川伸手递给龙峰一块令牌道,“微薄之礼,权当是替唐天子及人族给你的酬谢,还请笑纳。”
子持莲华暗自心惊,顷刻震惊无语。白川给龙峰的竟然是一枚黑玉龙牌!而且,那本来就是白川自己的龙牌!
“我向唐天子要得酬谢也的确是少了些啊。”龙峰翻看着手中的龙牌,通体漆黑如墨,九龙盘旋临空,正面镌刻着一个遒劲有力的“特”字,背面则是一个刚劲有力的“白”字。
龙峰从白川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仅仅只是想聊表自己的谢意,无奈子持莲华在旁,所以只能假以天子和大义之名。而这份礼物未免也太贵重了些,但也正好说明白川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己不收下肯定说不过去。况且,此令牌对于白川,无疑形同虚设;对龙峰而言,却大有裨益,至少在人族领域,足以畅行无阻、好比尚方宝剑一般的存在。
只是刹那间的忖度,龙峰杨着手中的龙牌对白川道,“而且,这又是人族特使的盛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川微笑以对,心向受之,一切尽在不言中。
“恕不远送。”走出神武门,白川对龙峰颔首施礼,告别。
“来日方长,他日再聚。”龙峰也对白川挥手告别。
神武门外不远处,铜雀街头。有一男一女两名紫衣人看龙峰等人走出门外,立刻上前,对龙峰抱拳行礼道,“在下白山、紫苏,人族特使,受人族唐天子之命,特来护送诸位前往胭脂井。”
白山英俊潇洒、风流不羁,面容与白川毫无二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之白川,一个阳光灿烂,一个冷若冰霜。
紫苏英姿飒爽、明眸皓齿。而且人如其名,一袭紫衣迎风招展,巾帼不让须眉,甚是明媚如阳,与白山很是珠联璧合。
二人腰间各自挂着一枚令牌,外形与白川所持完全一致,只是颜色为血红色。血色令牌,金绳而结,相映成趣。
“白山,白川,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怎么如此相似,难道你们俩人之间有渊源?”龙峰奇怪问道。
“白川是我哥,亲哥。”白山一脸的阳光灿烂和骄傲,笑言间露出一口雪白如瓷的米齿。
“你哥太冷,你比他可好太多了。”龙峰微笑道。
“诸位请。”白山并不接茬儿,而是再次抱拳,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几匹血色快马言道。
龙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去的白川的背影,诺诺对白山道,“你哥还真是煞费苦心,我谢谢他。”
正要上马,蒂娜却在此刻对龙峰说道,“既然有了人族特使护驾,你们此去胭脂井自然是畅行无阻,我也就此别过了。”
葵上马只是上到一半,听闻此言,突然很是惊诧,顷刻缩回去脚问蒂娜道,“钻石部落已经没了,祭司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龙峰也诧异问道,“葵说得极是,你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一起去胭脂井吗?”
蒂娜淡然道,“之前说同去,只是基于你和葵的安全考虑。而今已经没有必要,人族特使的能力远在我之上。现在我只是想先去牧野城,看能不能打探到部落族人的消息,以图营救之计。”
“如此我便与你同去。”葵立刻焦急道。
“不,你还是要去胭脂井。”蒂娜直接拒绝了葵的要求。
“为什么?”葵着急道,“我的父母亲,我的族人可都在那里。”
蒂娜解释道,“魔兽族生性狂暴嗜战,牧野城又是魔兽族的老巢,此去牧野城一定吉凶未卜,如是幸运,我能与族人再见,也必定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见面,根本无力挽救。再说,我此去只是打探消息,以备长久之计,仅此而已。而真正的营救,还是需要龙峰修行大成归来,方能展开。你去帮不上太大的忙,倘若真见了面,更避免不了更加伤心,欲罢不能。”
“蒂娜说得对,你还是随我一起去胭脂井较好。”龙峰对葵道。
“可您独身前往,会不会太危险?”葵担心问道。
“我仅仅只是打探消息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蒂娜再次解释道,“况且我有钻石铠甲护身,除非是绝世强者,否则也不能奈我何。”
“好吧,我听您的安排。”葵最终只能妥协道,并不断叮嘱,“万事小心为上,一旦有了族人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之。”
蒂娜应了下来,之后难免一番依依惜别,在葵得泪眼婆娑之中与她和龙峰挥手而别,驾着一匹快马朝着北方的皇城大道而去。
龙峰久久凝望两只渐行渐远得裸露的脚踝,思绪万千,只能在心底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一路平安、逢凶化吉,并暗自保证:我一定尽快修行悟道、争取早日大成,之后第一时间赶来与你汇合,一同救族人于水生火热之中。
日在中天,疏影横斜,深树鸣蝉。
在人族皇城通往南方巨人族与天神族三族交接之地——黑山谷地的官道上,六匹血色快马疾驰如风,霎时远去。
在远离人族皇城百里之外的黑山谷地入口处,那里有一处易守难攻、恍若天堑的天然峡口,三族人众统称其为“魔鬼咽喉”。为何取名如此,只是因为此峡口两边青山对开,只在中间留出一条深及百丈的狭长通道,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如此险要之地,阳光照射不进去,鸟兽不停,所以长期阴暗潮湿、苔痕斑驳,和风细雨到了此处也顷刻变成了阴风怒号,形容其为“魔鬼咽喉”,再形象不过。
龙峰一行人必须安全通过魔鬼咽喉,翻越茫茫苍山,之后才能正式进入巨人族北疆之地——白骨林。也只有到了此处,他们的胭脂井之行才算进行到大半。
也就在此刻,在魔鬼咽喉处,有一摸紫色的身影稍纵即逝,消失在阴风阵阵的峭立挂壁之间。
龙峰身后,人族皇城蓬莱宫深处。唐天子一脸凝重坐于凤榻之上,倾国夫人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宫闱垂帘之外,子持莲华正隔帘唾手而立,悉数禀报,“禀唐天子,末将领圣谕送龙峰一行南行,人已经送出神武门,特来回禀。”
“嗯。”唐天子磕目点头,略显倦怠问道,“先前朝堂之上,孤未曾问及大将军的意见,便与龙峰那厮签订合约,只是碍于外人在场,所以草做决定,还请大将军见谅。”
“唐天子言重了。”
闻及此言,子持莲华顷刻大喜。先前朝堂之上除龙峰一行人,其他只有白川一人,再就是宫娥数人,谁是外人再明白不过。唐天子能在后宫之中与自己赤诚相见,谁亲谁疏就显而易见。
一言打消先前所有的顾虑,子持莲华心中甚喜,脸上却波澜不惊道,“人族大小事宜皆由唐天子圣裁,末将岂敢妄加非议。”
“正是因为有大将军的存在,孤才敢如此果断裁决。”唐天子继续道,“不过大将军的意见,孤还是必须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