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房的空床上,看着隔壁的你,迟迟不敢睡去。刚刚输完了一瓶液,还有一个马上也要输完。看着隔壁床上熟睡的你,已经流不出眼泪。心中无比的平静,只祈祷,可以平安的度过这几天。
昨天下午收到叔叔的微信,说你住院了,只说心脏不舒服,没有大问题,让我别担心。晚上又接到妹妹的电话,说是心肌梗塞,理应做心脏支架手术,但是年纪大了,怕身体吃不消,建议保守治疗。
我立马请了假,今天来到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你瘦瘦小小的,蜷缩在病床上的被子里,我掀开被子,看到了你花白的头发。插了氧气管,输着好几瓶液体,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使劲儿憋了回去。在我的认知里,插了氧气管,那是很严重的病了,一般情况下,只有在电视中的生离死别时才会看到。
我憋回了眼泪,故作开心的和你打招呼,你看到我来,很开心,后又问我不上班吗,我骗您说周六日休息,不上班。我坐在你的床头,拉着你的手。你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得很厉害。
你告诉我说你头晕,让我给你捏捏额头,我就给你捏。突然,你自己挣扎着要坐起来,我急忙问你要干什么,你说想要上厕所。你这情况,哪能随便乱动,姑姑拿着尿盆接到了你的身下,你却因为自己麻烦别人感到不好意思。
刚刚尿完,又打起了一连串的嗝,紧接着就想吐。自从输上液体之后就开始恶心了,吃了东西就吐,吐了好多次,现在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吐出来的都是黄色的胆汁。
吐完舒服一些了,躺下来睡着了。我坐在旁边,看着你,仿佛你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想起上个周日本来打算回家看您,可是因为只休息一天,自己又比较懒,就没有回去。现在想想,真的后悔莫及,如果我周日回去,和您说说话,聊聊天,您是不是就不会生病?如果我周日回去,给您做个饭,您一定会开心不少。
您说三天前,胸口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不太严重,所以忍着没说。一直到昨天实在忍不了了,才自己坐班车来了县城。您总是这样,怕麻烦别人,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一定不会去告诉别人。因为这个事情,家人都说过多次,只要不舒服,马上说话,可是说也说不改你这倔强的脾气。医生说最佳治疗时间是病发六小时之内,如果一开始不舒服的时候马上治疗,那就没什么大问题,结果偏偏让你拖了这么久。真该好好说说你!
突然想起来,上次离开家的时候,你在门口送我的情景。你哭着说,家里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说担心这个孩子,担心那个孩子。我说让你谁都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最重要了。我知道这话说也是白说,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有不担心的可能。这次生病的原因,也是因为听说了伯伯家的小弟不想上学的原因,担心生气,突发心肌梗塞。
您这一辈子都在为我们操心,小时候我们上学,您给我们做一日三餐,给我们洗衣服。后来住宿,您担心我们在学校吃不好,每次回家,都想方设法给做好吃的。再后来毕业工作,就开始操心我们的工作、对象。您知道,这些问题你也解决不了,可是还是会去想,还是会担心。你说,想起你们来,我晚上就睡不着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您,是因为我们的问题,让您八十多岁的老人跟着难受,是我们没本事,是我们不孝顺。
我曾经想象过,如果没有了你和爷爷,我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我想象不出来。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泪腺像崩溃了一样,不听使唤。现在,我才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害怕,害怕失去,也悔恨当初的自己不懂得珍惜。我一直都在想着以后,想着以后要报答您,以后好好孝顺您,可是我却忽略了眼前,差点让自己遗憾终生。
现在就祈祷,您可以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天,以后的休息日,我一定都会回家看您,陪着您,让您开开心心的。
奶奶,一定要好好的。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外面的世界;为了你,我可以放弃美好的春光。今年的春天,虽然繁华依旧,可是对于我,却不再是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