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明日之子》让人们知道了毛不易,而今年夏天毛不易用他的歌词,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里恍惚了一下,思考着那些笨拙的过去和未来。
02.
认识K好多年了,他属于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小学霸,父母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K从小学就开始报各种辅导班,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妈生的不是儿子,是个学习的机子。”
当时我听完这话就笑了,我说:“机器还要隔一段时间保养一下,检查一下。你要么是在学习中,要么是在去学习的路上。谁要买了你这个机子就赚了。”说完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我知道那段时间他很难过,他说他不知道除了学习,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03.
不过努力就会有回报,这句话是对的。K小学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进入了我们小县城的一所重点初中,继续领跑,没有悬念的考入了市区第一高中的重点班,在高中苦读了三年,本应该能考一个重点高校,可是高考时因为紧张,第一门语文的选择题忘了涂到答题卡上,影响了后来其他科目的考试,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成绩没有模考的好,但还是考上了本省的一所一本大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进入了双一流高校。
他用自己的努力和刻苦不断刷新着学习的成绩,从一个小县城考到了211.985高校,在我们那个文化比较落后的地方来说,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
为此,县教育局还奖励了他两万元奖金,这在我们那还引起了轰动,多少年才出一个高校的大学生,大家都说不容易。
04.
如果你听到这感觉他的故事充满了能量,可能还有点早。
进入到大学后,他还没从高中的感觉中走出来,感觉自己上了个假大学,一天没人管,作业也不多。他说他当时想:“自己是小地方来的,基础可能比别人差,所以要多学点东西。笨鸟先飞。”
05.
于是,整个大一他都泡在图书馆里。后来,他发现舍友们有的在谈对象,有的参加了社团,也有的竞选了学生会。他也按捺不住了,他想读了十几年书,就是为了上个好大学,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好多人还都没有机会,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要好好珍惜,不能再这么死磕下去了。
他想重新规划他的大学生活,把大学过成自己的大学,于是他找了一张纸写上:我要把大学上了,在后面画了一个笑脸。把这张纸贴到了自己床头上。
06.
K很聪明,他因为读了很多书,所以他想发挥自己的特长,先进入了文学社,随后凭借自己几项有影响的活动策划和几次征文大赛的获奖,被同学们认可当上了社长,随后他也成功入选了院学生会负责人。
从一个不爱说话的书呆子到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校园名人,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出入于各种活动现场,侃侃而谈,那些读过的书都派上了用场,引经据典,随手拈来。
他也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爱情,女孩是他的小迷妹,外地人,他说那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对什么事都充满期待。
07.
青春是本太仓促的书,还没好好阅读,就已经要翻篇了。很快K大四了,马上要面临毕业,他本来有保研的名额,但和父亲商量了一下,父亲意见很坚定说:“现在研究生越来做多了,出来还是要找工作,何必又要浪费三年时间?你还是早点毕业,考个好工作。”
K很失望,保研的名额每个班才2个,因为他各方面表现不错,老师才推荐他读研,他自己也想通过读研来提升一下自己,在更广阔的天地,看更远的风景。他甚至做好了研究生期间的规划,并在朋友圈发了一册消息,配的是他保研的的那所学校的照片,如下:
大学时光已过多半,余顿觉所学甚少,心中空虚。而少年锦时,青春尚在。虽无秉烛夜游之情,却有高山流水之意。故余欲深造,继续攻读,提升学养,填补空虚。今万事俱备,若家人应允,便可功成,喜之,盼之。
08.
但父亲的态度很坚决,从小到大都是他说了算,K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谈判”。
我问K:那你没想过反抗吗?没和他们讲道理吗?他听完想了想说,你是不了解我们那的“传统”,我们那大学毕业要考上工作,才算上了大学,父母脸上有光,大家也会认可你,其他途径在他们眼里都不是正道。
多少年来,都是这样,我父亲辈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他们也想把我“复制了”。
09.
K说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二十年他都是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的,每次他都会达到父母给他定的要求,有时候是名次有时候是成绩,虽然很累,但他从来没有停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上个好学校,以后就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没想到他一毕业,就又回到了这样的循环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K无可奈何的走向了后者。
10.
在现实面前,年少的我们真的不堪一击,这不是鸡汤,是真理。
悲伤的事接踵而至,父母不同意他谈的对象,原因只有一个,外地的女孩留不住,要找就找本地的。
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一起,K第一次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说了一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完,边摔门而去。
K在朋友家住了三天,电话消息一个没回。等气消了,他打开手机看到了他母亲给他发的短信说:“从一年级开始我和你爸就省吃俭用,给你报最好的辅导班,请最好的老师,现在你马上就大学毕业了,要好好考个工作,不然我和你爸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们会说你书白念了,你好好想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就像李志唱的:爱情就是生活的屁。理想也是。这是K在朋友圈发的一句话,大家纷纷点赞,但他们却不知道K的心在流泪。
11.
既然无法逃避这样的现实,那就选择接受。
后来,K参加了就业考试,顺利的考上了工作,在他们小县城的一家单位上班,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他用二十年的时间努力从这里离开,而用一次考试就又回到了这里。
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里,而是他想去外面看看,我热爱家乡,但我更向往远方。就算我的脚步到不了,但我的心可以。
但到后来,只能这样。
12.
K说:他现在重复着自己父亲的生活,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他父亲在在小学待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只是个副校长,他原本以为他爸会让他自己选择一种方式去生活,没想到自己也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K说:后来,我想通了,这不怪他,这是我们这地方的“传统”。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对与错。要勇敢的面对,欣然的接受。
13.
K那天给我发过来一首他写的小诗,说过几天就是他28岁生日了,房子买了,车也有了,拖到年底结婚,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准备就这样过一生。
只是突然听了毛不易的歌,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往事。
周六,多云
一场雪落在了湿润的天空
她们无名无姓
和这些平常的日子一样
匆匆,打开微信的方式和往常一样
点赞、回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也成为了生活的十分之一
吃完饭,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发现那些好久不见的朋友都出来了
他们是否也和那些广场的鸽子一样
在热闹的中心,满怀孤独
母亲的同学来拜年
说起了从前
有关课堂、操场,和那次毕业的聚会
有些已经叫不出名字,有些已失去联系
也有的像雪花一样
消失,我在旁边默默聆听
原来,所有的青春都是小心翼翼
14.
并非所有时候都要想清楚去哪里,不停下就好。
在他生日那天,我们去了一家小酒馆,他给我说: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好好过这一生。
就这样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