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旧城的记忆,一直都是酷热的暑气,被烈日就要榨干的护城河只剩下乌黑腥臭的精华,因为有学校食堂不断流入的“活水”有幸并未干涸,枯枝败叶、残菜剩羮让河水油光可鉴,河边未能长出水草,却不影响蚊虫的生长,它们渴了喝河里的水,饿了吸校园里年轻的血。逍遥快活,乐此不疲。
河边那条破旧的柏油路,像是经历一场残酷的战争般满身疮痍,仅存的几株杨柳更像是败下阵的残兵,被太阳烤熟般耷拉着枝条,士气全无。偶有一丝风起,像极了蒸炉房了的大风扇,腾腾热浪裹带着食品袋和尘土,扑向沿街的小商小贩。
少年顶着暑气第一次站在学校大门时,望着那锈迹斑斑却不失苍劲的金属字体,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若是他知道之后仅有的一年里将要发生的故事,是否仍是那时的踌躇满志。
十五六的少年,总会将未来想的过于美好,似乎从未在意自己的无知,也从未肯在自己稚气未脱的脸上刻下岁月的痕迹,在校园一角沉睡着的断壁残垣,原本与世无争,宁静的无人问津,墙下大片的三叶草却总能让一些懵懂的孩子荒废一个午休的时间寻找其中的四片叶子,他们认为能找到四叶草的人就能找到幸福。
十年之后,无意中看到夹在书本里的四叶草上娟秀的字体以及与学习没有任何关系的课堂笔记。总有那么一个名字已在你的记忆里走过少年,跨过青春。在无数失眠的夜里,形如鬼魅,突兀而至,或是让你心如止水,或是忧伤而粗犷。
九月的夜,已经褪去一天的燥热而渐进清凉。晚自习会有昆虫蝼蛄追逐光亮而飞进教室。犹如日军肆无忌惮的盘旋在失去制空权的国军上空,引得万众瞩目。一直卑微的蝼蚁开始膨胀骄傲,旋转侧飞,俯冲滑翔,直至自大盲目地撞上房梁颓然坠落,或是被勇士踏上课桌幡然拍下,跌落处骚动阵阵,尖叫连连。那一次将只虫子包在纸里,从末排一人一手的传到前排,时至今日,再也没有机会问那个女孩,当她拿到那团纸时,会不会以为是一封情书。
那时候校园的操场有着碎石子和泥土混成的跑道,夏日里野草疯长,俩个人笑着走着,已经略显暮色的校园将长长的身影刻在粗糙的操场上,空旷而安详。我想,不管之后经历了怎样的青春苦痛,人生如何的沧海桑田,这一幅画卷已经伴随着那个时代独有的青涩和坚毅装订成册。
在那样一个孱弱的少年时代,总会纯真和浪漫的想要去用心保护些什么。一个梦想,一个信仰,或者说一个女孩,沉静的校园里不知道掩藏了多少的真心爱慕,只可惜在辗转岁月里再多细腻的情感也终将湮灭。那时的一个暗恋,可以承载少年时代的所有梦想,却顶不住成人以后的的微薄现实。
而现在,我们长大了,奔三了,我们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我们一路走,一路丢失,一路珍藏,却再也找不到那些最纯粹的东西,最深刻的伤痕也会被时间淡化愈合,只有曾经最真挚的快乐永存再记忆中,愈久愈诱人。
听好好妹妹乐队,你曾是少年有感,愿青涩的青葱岁月长留心间。我记得你的模样,你曾是个少年,你有深潭的眼眸,你有固执的臂弯,我也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都不改变,你曾是少年,你曾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