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人这一生是不是很长?”
“哦,一生说长也长,说不长呀,就像弹指一挥间!”
——引子
临近过年,老妈打来视频,和二姨郑重其事地嘱咐:“本命年了!一定买红内衣、红袜子!”我点头应下!挂上电话,拉开衣橱,它们早就在那里了,心里不禁一阵怅然:哦,自己原来那么大了!
恍惚中,一个身影浮上心头:哦,那年也是你的本命年!你,在这个世界里只走完了三十六个春秋,如同一个匆匆的过客。若说你留下了什么?也许留下的只有我偶尔的念及吧?时光荏苒间,21年就这样过去了,以前我不愿想你,现在,也只怕是依稀恍惚了!一霎那,我终于明白,老妈为什么在这个年关那么的一本正经、如临大敌了!36岁,大概也是她的“心魔”吧!
你的脾气非常好,这样说起来,我可一点也不像你!小时候我遇到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对人对事也轴得不行!你说我将来能混到你这个样就不错,还说我一辈子学不成个“买卖人”!当年的我,十二分的不服气,如今看来,在做人处事上,我离你果然甚远!记忆里,你只对我发过一回脾气,那一次老妈下地干活去了,下班回来的你,照旧是收拾卫生,打理小卖部。也许是喝了点酒,忘了我说了什么,你扬起手里的苕帚要打我。我哪会服你?躲在奶奶背后,在大街上对你指指点点,你也就只好作罢了!而今我的大女儿长大了,有点叛逆了,我却怎么也做不到平和,看来,为父之道,你爱我更多些,而我爱面子更多一些!
你爱喝酒,酒量却不咋滴!几两白酒下肚,你必要找个地方睡上一觉,草垛、柴堆、犄角旮旯随便一卧便睡将起来。那年春节,你带我去老姥姥家走亲戚,杯来盏去,你就喝多了,把摩托车往一个机井旁一扔,你就睡起来了!我坐在夕阳下的地头上一边玩土坷垃,一边看着你的车子和东西,也许是我太沉静,路过的众人都似乎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而你在那片夕阳下,却睡意正酣!
后来啊,你的酒品越来越不好,因为酒后失态不知闹了多少事,也幸亏妈那泼辣的性子为你遮挡了不少!以至于后来,亲戚们都说,留玉是个好人,就是不能喝酒!现在,每当我喝醉酒,老妈训导我的话还是那一句:想想你爹!我觉得这比紧箍咒还管用!不过,酒桌上的我着实不如你实在,我想,这大概就是“酒品如人品”吧!
那些年,我大概真没有多少时候尊重过你!如今,我来到你的年龄,却发现自己做的远远不及你!最近,我总在苦恼怎样教育大妮,怎样去和她和平的相处!忽然就想起你来!我脾气暴戾无常,又臭又硬,你从不曾责打过我,甚至连呵斥都没有!我嫌弃你穿着破大衣,带着高高的货物去学校里给我送吃的,你从不解释,依旧是每周至少一次,送完就走,从不停留!我告诉你老师让听英语,你不懂要买什么,却兴奋地驮回来一套大音响,在我皱紧的眉头,慌着找人调试;我因近视耽误了成绩,你带着我走遍了兖州城,在两个南蛮的叽里咕噜里配出了我人生第一副眼镜……现在想想,短短的三十余年,我们的故事,竟然可以有那么多!
最近的我,常常问自己:如何做个父亲?严厉,我是做到了!那,爱呢?我迷失了!我知道,每个孩子都是上天给父母的恩赐。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找到我们,我们又何必苛求他们必须完美呢?试想一下,连我这样的孩子都能有人宽容以待,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苛责我的孩子呢?
站在我36岁的开始,回顾你36岁的结束,我似乎明白了很多!然而,一桩桩往事历历在目,你的样子却已渐渐模糊!人生的路呀,既漫长也短暂,我知道我要慢慢地走,却忽然觉得欠你一句“谢谢!”欠你一个尊重,欠你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