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宝马, 红色的宝马
走出民政局,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金雪抱紧双肩,瑟瑟发抖。
门口停了一辆红色的宝马,像灰蒙蒙的天地间跳动的一簇火苗,温暖是他们的,与金雪无关。肖然一手放在车门上,回头望着金雪,眼底是无限的忧伤和点点的眷恋。
雪越下越大,落在头上,身上,马路上和车上,金雪满头白絮,肖然身上也落满雪花,金雪想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终于都白了头,也算一生的缘分尽了。
红色的跑车绝尘而去,只剩下金雪孤独的站在雪地里,想到了望夫崖,金雪宁愿相信肖然是人生长河里漂流的那条小船,一世挣扎只为回家。
02 迎春花
六年前,金雪拖着行李箱到省城A大报到,入门看到了中文系的大红条幅,欢迎新同学,金雪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找到地方了。
肖然站在条幅下微笑,欣长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瘦,挺拔,高挑,仿佛一株白杨一样欣欣向荣,金雪觉得心跳加快,热血沸腾,整个人仿佛被点燃的蜡烛,明亮眩晕。
肖然接过金雪的行李,看向金雪空荡荡的身后,“同学,你自己来的吗?”语气里有一丝疑问,也有一丝疼惜。
金雪高一米六左右,小巧玲珑,细眉细眼,柔柔弱弱,我见尤怜。天生就招人疼惜。
肖然义无反顾的担负起金雪的入学向导。金雪小鸟依人的走在帅哥身边,心情愉悦,九月,金色的树叶灿烂的像怒放的迎春花。
03 朝霞
金雪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厅洗碗,数不清的碟碟筷筷在她手上流转,白色的如花的泡沫侵染的她的脸色苍白。
感恩节来了,金雪站在壁报栏前面,找各种打工的信息,肖然悄悄站在她身后凝视,这样瘦弱的双肩如何能承受生活的重担。肖然递给她一份报纸,一份杂志“写文章吧!你能行。”
金雪的文章不断在校报上发表,有一篇暗恋写的非常精彩,那种无奈,孤独,悲苦深深打动读者,包括肖然。
肖然拿着杂志,拦住金雪:“雪儿,这是我吗?”金雪苍白的秀脸上慢慢爬上一片绯红,像极了初升的朝霞。
圣诞节如期而至,中文系组织盛大的交谊晚会,漂亮的圣诞树挂满了各种饰品,树下堆满了各种礼品盒,同学们在如梦似幻的灯光里唱歌跳舞,天空飘起了雪花,初始似有若无,渐渐的密密麻麻,最后铺天盖地,雪花在彩灯照耀下,发出淡淡金色。
金雪躲在角落里看雪自由自在的任性挥洒,肖然戴着一顶圣诞帽,穿着宽大的礼服,抱着个大大的礼物袋出现了,“送给最美的姑娘”。金雪欣喜的接过来,打开,是一件漂亮的红色的羽绒服,火红火红的,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金雪锁紧的心扉。
肖然轻轻的拉她的手,炙热的电流迅速的贯穿全身,她不由自主的抬头,坠入他深情的眸海里。肖然说“我想尝尝你唇上雪的味道。”金雪踮起脚尖,双手环绕上肖然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双唇。
04 英俊的书生
金雪疯狂的喜欢看电影,特别是青春励志篇。肖然发誓一定把她的故事拍成电影,到那时,他们挽手走进婚姻的课堂。
金雪是单亲家庭。父亲曾经在河南当兵,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母亲是父亲的表姐,甜美漂亮,柔弱可亲。也算青梅竹马,也算父母包办。
结婚一年多,金雪出生了,父亲也提干了,双喜临门,日子过得滋润细碎,温暖。母亲更美了,比做姑娘时圆润了很多,风姿绰约,又有点妩媚。
好日子过的总是匆匆似风,轻飘飘的了无痕迹。
金雪隐约记得他家总有很多人来玩,大多是父亲的战友。其中一个叔叔超级帅,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腰比较细,面色白净,眼很大,默默含情。大家叫他“书生”。
书生做的最多的事是来金雪家炒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妈妈的厨艺很糟糕,父亲很忙,金雪天天盼着书生来,后来妈妈也盼着书生来,书生成了家里的常客,父亲在不在,他都在,他在母亲就会笑靥如花。
金雪六岁那年,母亲疯了,书生进了班房,父亲死了,金雪成了孤儿。金雪靠父亲的抚恤金生活,一路披荆斩棘杀进大学。肖然捧着她的脸发誓“雪儿,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肖然也是单亲家庭,母亲是小学教师,父亲在矿上工作,他高二那年,矿上出现了塌方,父亲再没有回来,母亲哭坏了眼睛,终于接受了现实,从此守着肖然过日子。
金雪把头放在肖然胸口,倾听那里的孤独无助,那里的无奈挣扎和坚强不屈的抗挣“我们忘记过去,做最好的自己。”
05 我是你的眼睛
春天的早晨,朝阳还没起床,肖然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耐心的等待,金雪下楼来,粲然一笑,俩人十指相扣去晨练,然后就餐。再去图书馆,肖然做在窗前,金色的阳光透射进了,朦胧甜美。金雪侧头看他,他的侧面真美,肖然回头注视她,那个小酒窝里盛满了甘醇,陶醉是他们那时唯一的感觉。
春天学校组织了友谊杯蓝球赛,肖然是主力队员,天天驰骋在篮球场上训练,金雪则成为全队的后勤部长,大家卯足了劲拿第一,肖然晒黑了,累瘦了,金雪心疼的搂搂他的腰,“没事,媳妇,这是结实。”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人潮涌动,比赛如期进行,呐喊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肖然像一匹红棕烈马,奔驰在战场上,神采飞扬,金雪激动热泪盈眶。
中文系稳操胜券,数学系个个灰头土脸。中场休息,肖然接过金雪递来毛巾擦汗,金雪悄悄的说“你是我的英雄。”肖然灿烂的笑比阳光还明亮。
下半场开始了,数学系调整战术,专防肖然,突然悲剧发生了,金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心砰的一声裂开,很多人涌向赛场,肖然出事了,仰面摔倒,金雪感觉自己残废了,瘫软在地,眼冒金星。救护车很快到了,金雪终于挤进人群抓住肖然的手,泪流满面。“雪儿,不哭,我没事。”
肖然在院住了二十多天,跟腱断了,眼睛被撞了一下,好在眼角膜没坏。起初三胖和小欧负责照顾,金雪每天都来看望他。
第三天,三胖睡着了,肖然小解,不小心碰墙上,额头一片淤青,金雪索性请了假,全天陪护他。她就是肖然的眼睛和腿,喂饭,洗衣,擦手,擦脸无微不至,三胖和小欧反而多余了,大多在门口待着,只负责陪肖然上厕所。
一天,小欧值班,女朋友来电话有急事,金雪说:“你去吧,有我呢。”中午肖然憋的满脸通红,不断问:“小欧回来没?”“小欧打电话来说,路上堵车了。”肖然更加焦躁不安,汗都下来了,金雪握住他的手问:“你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哎,我想上厕所,我憋不住了。”金雪羞的满脸绯红,毅然说“我陪你去。”“那咋行?”肖然羞赧的说,“我是你的眼睛。”
肖然一百五十斤体重倾靠在金雪身上,金雪压弯了腰,有点踉跄,“媳妇,行吗?”“行!”挪进卫生间,肖然犯愁了,金雪别开脸,一只手抖抖索索帮他拉裤链,肖然哭丧着脸说“我好尴尬。你摸的我都快尿裤里了,我自己来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金雪咬咬牙把他抗住,两个人屏住呼吸,只听见肖然急促的尿声。金雪浑身燥热,大汗淋漓。一个下午俩人保持着令人窒息沉默。
后来他们终于克服了少男少女的羞赧,直接进入相依为命的夫妻情深的状态,爱情真的能克服一切障碍,心里的和生理的。他们那么坦然,三胖和小欧都悄然回避了,唯恐打破了这种唯美的意境。
肖然出院后,需要静养,还不能拆下蒙在眼上的绷带,金雪毅然的搬去肖然的宿舍,照顾他。其他舍友都出去找地方睡觉,三胖愤愤的说:“肖大神,你他妈春风得意卧鸳鸯,我们几个却是流落街头无人问,你小子可真有福。”
转眼暑假快到了,肖然也恢复了健康,对于一个朝气蓬勃,活泼好动的人来说,卧床养病与其说修养,无异坐牢,那份焦躁和无奈只有金雪能够承受。走过了艰苦相依,肖然说:“以后换我来照顾你,我会给你最美的爱情。”
06 最美的爱情
肖然每天起床,冲下楼买早餐,打水,侍候的金雪像个公主。上课占位,抄笔记,事事关心,唯恐哪里做不到金雪心里去,金雪想起了书生,书生看母亲的眼神那样紧张,那么专注,仿佛世界上一切珍宝都不及母亲回眸一笑。
金雪的生日在火热的六月,那天晚上自习课结束,肖然邀请全班同学去操场看演出,大家一片茫然,有人喊“肖大神,今天不是愚人节。”人们涌到操场上,清风徐徐,天上云红彤彤的,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形状千奇百怪,女生尖叫起来,男生在爆粗口“操,真他妈漂亮。”肖然拉着金雪走来,一直走到看台上,突然璀璨的烟花噼里啪啦升上天空,与红彤彤的云融在一起怒放,金雪白色的连衣裙渡上彩色的光环,她凝望天空的神态想仙女下凡,在她四周点起了红彤彤的蜡烛,两个宿舍的人站成心字围在他们身边,男孩背着吉他,女孩手持鲜花,肖然一个手势,歌声泄进心扉:
把你的心 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 串一个同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