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窝在我怀里,小脸皱成一团。
想起她刚才一脸信赖问我的问题“周哲,如果失而复得,你会怎样?”看着外面的天,静谧和谐,我的心,平静踏实,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原谅我,夭夭,如果上天有意,那些曾经的答案都将我们指到了一起,这个问题我将永远不会回答你。
2
但烦有情有义的人都能和陶智成为朋友,我自认为是这样的人。陶智的善解人意不得不让人佩服。大学报到的时候,看到孤身前来的我“哥们,一看就是独立的汉子,走,我们一起去看宿舍。”几乎是他陪着我安顿了一切,就这样他也成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男生宿舍的卧谈会都是从女人开始,军训不到一周,男生们对班里的女生都了解了个透彻,很快,大家纷纷说着自己中意的姑娘,虽然不明说,但也算是宣告主权,这姑娘我看中了,是兄弟你们就要碰。
“陶智,你不会真看中了夭夭那丫头吧?”大家七嘴八舌,有说夭夭聪明可爱,有说长相太普通。
“我们的名字般配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觉得不错啊。”
他对夭夭的好感我是能看出来的,有一次,我拿了夭夭的通讯稿回来改,他看着那劲道十足的小楷,像是发现知音一般,为此,第二天军训时特意让我指给他认识。
“靠,光想着好的,怎么不想逃之夭夭呢,说明你俩肯定没好结婚。”有人开玩笑。
“你们这么一说,我这辈子就定了这丫头,哥们,全靠你了哈。”他拿起夭夭的稿子仔细看了起来,他的脸和曾经的我一样,满满的欣赏。
陶智如此优秀,关键,他是我的兄弟。我撺掇他俩唱歌,陪他们吃饭,上自习,甚至,当我看出夭夭的好友唐鲤对陶智的心思,便约唐鲤,想为他俩免去后顾之忧,虽然以失败告终。
她再也不独自逛那条幽长的马路,他们是那么般配,那么幸福。
也许那场酒就是个错误,也许,是唐鲤期盼已久。
我现在都能记得,那个早上,我隔壁的唐鲤很晚都没起床。怕她喝多了出事,我让打扫卫生的阿姨开了门,听见惊呼声,我顾不了男女有别直接冲了进去,那一幕,我至今不愿回想。
陶智光着膀子遮住怀里的人,如瀑的长发从他的胳膊下露出来。
我使劲关上门,我的拳头砸在墙上,心如死灰。更多的,是悔恨。
多少年来,我甚至猥琐的想,如果不是为了睡在上铺的兄弟,那个一直睡在我心里的女人会不会已经睡在我身底。
“周哲,朋友和爱情,你会怎么选择?”在人头涌动的车站,她一直不曾抬头问。“曾经,我选了兄弟”我无奈笑了笑。“做你的兄弟,真好”,我像从前一样,伸手扒拉她的头,她却快速转身,人山人海中,只能看见她举起来摇摆。我放下落空的手轻声道“如果时光倒流,我还做有情有义的男人。”当然,情在前,义在后。
3
三年来,我和你一起看书写字,浇花做饭,我以为我们可以忘记了一切,如果不是偶尔你洗澡的声音让我面红耳赤,燥热不已,如果不是偶尔想起那个猥琐的念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不娶,你不嫁,用你的话“周哲,我们是兄弟”。
没有女人的时候,兄弟也挺好。
但是今天我清楚的意识到,这种局面必须改变。
那个男人,霸道、自信、那气场是我不能比拟的千军万马。他一句“谢谢你的不娶之恩”,我知道,十多年后,我俩第二个回合,我再次完败。为了喜欢的人,他可以不顾世人眼光,而我,纵然气愤,也不过虚伪的对着你说的那对狗男女“祝你们幸福。”
所以程阅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我几乎觉得我已经失去了你。
他居然走了。
那,夭夭,你说,我两次失而复得,怎么会轻易放手。
4
你一定很诧异,何来两次,是的,我还有个秘密。
妈妈在生我时,九死一生,总算捡了一条命。听说我生下来,别人让爸爸给我取名字,他一边喝酒一边骂“差点害死娘的兔崽子,能有啥名字”所以小时候我的记忆里妈妈大部分时候都躺在床上端着碗喝黑黑的汤,味道刺鼻,爸爸除了在炉子边扇火就是抱着酒瓶骂“都是你个兔崽子”。
直到上学的时候,姥姥请了学校的老师给我取了名字,周哲,大费周折的意思,同时,用哲学的角度,什么都是反的,以后我的人生必然是坦途。当然,这是我后来才领悟到的,当时大概就是辟邪一样的说辞。
的确,在老师同学眼里,我是个好学生,甚至,我是胆怯的,像个姑娘。我很早就知道揣度心思,看爸爸的脸色不好,就赶紧做饭,帮妈妈熬药,以求避过挨骂,加上姥姥的庇护,我真的如老师说的那样,健康长大了。
高一的时候,疼我的姥姥去世了,妈妈经受这一次打击后,更加虚弱,爸爸醉酒的频率越来越高。我厌烦这个家,总想逃离这个药味和酒味混合的地方,我跟着高年级那群人看小说、抽烟、打游戏,泡妞。但是遗憾的是那些女孩都取笑我,她们说“说话都脸红算什么男人。”我也想像那些男生一样,把她们拽过来,使劲蹂躏一翻,看她们一边求饶一边娇笑,可是,我伸不出手。
被那群人抛弃后,我开始醉心武侠,享受里面的刀光剑影、侠骨柔情。有一次,一篇武侠故事让我回味好几天,偏偏作者留了地址。那时候,交笔友正流行,我一边回味男女主角仗剑天涯的情节,一边想着作者该是何等潇洒的女子,或者说我更期望她是女孩。我写了对故事的理解按照地址寄了过去。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慢慢地,我们从武侠聊到了现实,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在一所县城的重点高中上高一,她教室的窗外有两颗香气四溢的桂花树,甚至,她喜欢一个叫程阅的男孩,他聪明、阳光、狡邪。看她越来越多提到这个名字,我狠了狠心,寄出那封信,“喜欢就努力说出来。”一连几个月,她没有回信,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我们不过是寂寞时的笔友,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还是来信了,只有一句话“喜欢的人伤了你,你会怎么办?”
我想起我的爸爸,也曾想,绝不会放过他,但是,又能如何。我跟她讲了我的故事,轻描淡写。她也没再纠结,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懂我的用心,我居然就此放下了心结,那些怨念、那些悲伤真的和信里劝她的一样,渐渐淡了。我们和往常一样只聊武侠,那些侠骨豪情,那个豪爽的女子,让我青春的岁月温暖明亮。
我也曾表明心意,可是,高二后她杳无音信。那些思念的话,石沉大海。
你知道在宣传组里看到你的名字,看到那熟悉的小楷,我是多么惊喜,我找出了收藏的信,我反复念着这个我以为只是笔名的名字,我甚至勾画了我们相认的的情景。可是,小小的迟疑,却让我们错过十年光阴。
5
我覆上她的小嘴,从此,决不再不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