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前。所有昨天还一丝不挂的枝头,在今晨我推窗之际挂满幸福的绿色;爬墙虎伸出敏感的指尖抚摩沉默墙头;一只喜鹊,在绿色阴影里不息地重复着一支轻佻的情歌。
这样的时刻,最是落寞难耐。在一夜无眠的守望之后,只希望窗外有一缕温柔的清凉能抚我无言的忧伤,只希望那爬墙虎爬上我的肩头,在我的全身留下温柔的指印。
街灯熄了。空旷的路面如我的内心,大半被夜风清扫得纤尘不染,角落里却堆积着黯淡的落叶,像拥挤着的杂沓的心事。风,很轻。那是一缕不绝的呢喃,从昨日的黄昏一直追随我到这个寂寞的清晨。
二
正如没有白天便没有黑夜,没有希望便没有守望,没有思念便没有孤独和忧伤。一直不听地在暗夜中行吟,却没人拾起我迤逦而来的诗行。孤独成了我诗歌的灵魂,一种情绪如野草在我守望的夜色里疯长。
清露悄然滴落,滑过我冰冷的额头。那些刚刚隐匿的感觉又嗡的一声扑过来。在水一样雾气迷蒙的子夜,我的笔尖流淌出一种温馨而慵懒的文字。它让这样的夜晚受孕,结出婉约而疼痛的诗章。
清晨,那一条早已古典了的雨巷,真的就有一把油纸伞像梦幻一样飘过。她飘过,丁丁地洒落一地诗句,便消失在雨巷的尽头。那是我一个夜晚的思念——雨巷寂寂,落寞悠长!
三
静坐,独对一枚盛放的花,我为何泪流满面?一些记忆一些感觉,已被昨夜一场大雨冲刷稀释,被狂风带走——包括我的幸福的守望。空洞的感觉靠在扶桑的枝头,零星的雨滴还在滴答着顽强的相思。
在阳光来临之际,我正在想象从远古的诗经或者唐诗宋词里,娉娉婷婷地飘来一个女子,袅袅地停伫在我的窗前,那幸福的笑靥灿烂了整个阴郁的清晨。隔着窗,我们遥遥相望,突然而至的幸福感觉有如伤心的玻璃,在清晨的深巷溅落一路寂寞的碎响。
守望。守望。化蝶而去的天使,你可要回归你远古的快乐天堂?
四
如佛教徒般的虔诚,膜拜我的天使。任似水的流年绕过我无言的幽思,看谁在日出日没之间轻轻滑翔过我苍茫的守望。
也许,岁月流转,守望将是一种奢华的自残。但是,我愿意带着华丽的忧伤上路,一路上将我的忧伤发酵,酿成一方给予爱人的无暇风景。然后让我面对如血的苍穹,站成一块挺立的无字之碑。
可否在流转的时光中搂住她柔弱的身躯,一起定格成千年的化石?
五
守望一缕霞光冉冉而起辉煌遥远的地平线;
守望一声空灵的鹧鸪的歌唱从清晨直到黄昏;
守望一只灵性的母鹿,从密林的缝隙间闪现迷人的身姿和眩目的斑点;
守望一柱宁静的炊烟,温馨一个疲惫的流浪者深情守望的视线。
寂寞的河水流着,幸福的落花淌水而去了;寂寞的眼神空着,幸福的舞姿在夜幕中隐了。
守望,守望。守的是希望,还是失望?
六
一水之隔。
彼岸,一个婉约的身影斜倚夕阳下的搂头,向此岸投送无限哀愁。有冰冷的清泪挟晚风渡江而来。白鹤漫无目的的起落如旁观两岸的风光,将万般感叹融进浩淼烟波,然后绝尘而去。
那夕阳中的女子,静默中可在默诵一首幽怨的宋词?此岸,一个守望者分明感到了惆怅的节拍,在空洞的情绪里轰轰做响。
此岸,彼岸——守望千年?
而你我,终究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