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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后,九重天恶池。
和煦光大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有处的方圆几里却是黑土广袤。
天色渐暗,黑袍斗笠的仙们陆续离开。盏月耐心地施法,等到怀中两块玉石都发烫才离开。
忽然,她停下来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努力憋住别样的情绪,抬步过去。
池面上,倒映着个不足她半身长高的小孩的麻木面庞。盏月抽走他口袋里的玉石替他完成工作。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一只瘦小的手攥住,小孩小脸稚嫩,眼中却死气沉沉。
回去的时候,她的耳边一直环绕着小孩的话:“姐姐,昨天我的父亲被抽于了,这就是天君大人的赏赐吗?我不想要了。”
心神一晃,好像被什么绊倒了,她一个趔趄,双腿发软,止不住的跪了下去。黑袍罩住的身体微微颤抖,拳头一点点握紧。
半晌,传来少女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这些仙,没有心吗。”
一丝黑气从不远的池子里游过来,像在寻觅美味的食物。
“阿盏!你怎么了阿盏?"小红雀察觉到不对劲,不停呼唤着她。
好一会儿盏月才重新站起来,慢否吞地回了家。
……
盏月没想过这一天过会来得这样快——前些年恶池暴动,有破封之势。天界各路神仙都嫌这地污浊,不愿镇压,差事便落到了遐荒的头上。他们说你们遐荒的人没什么为六界奉献的机会,那这机会便让你们吧。而且抽取魔气一天的报酬顶抓捕恶灵一个月,大家便都来了。只是遐荒中人因多有情魄,极易被魔气沾染或反噬。
最近真是诸事不利,走路的时候不察撞到尊贵的风族公主,一支金钗落地,昔日的好姐妹相见,竟是分外眼红。
公主妆容精致,一袭华贵红衣,金丝绣成繁杂雍容的风起霓裳舞,似要破空而出,长吟鹤唳,一举一动皆可如画,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淡淡的圣光。
公主轻抚衣袖,淡淡道:“昔日的鹔鹴小小姐,如今却是沦落到这地步了。”
“我挺好的,”盏月不假思索道,“再没有人会对我指手画脚,我过得很自在。”
公主冷笑一声,轻蔑地看着她:“愚不可及。”
她昂了下精致的下巴:“现在,将本公主的钗子捡起来。”
看着那人不可一世的面孔,盏月沉默了一会,弯腰,将金钗放到她的手心。
在金钗离手的那一刻,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盏月神色一凛,狼狈躲开。一根金色的锁链直取命门,竟是捆仙锁!
盏月惊诧地着着公主:"你疯了吗?你对我用捆仙索?!”
公主操控捆仙索的动作不减。“你已魔气入体,我自然要将你拘拿起来。”
这话听得盏月心下一惊,迅速探查了下体内灵脉,倒真如她所说。
她敛下心神,神色认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件件法宝 ,应付着公主密网般的攻击。打斗引起侍卫的注意,盏月只好尽力逃离。
老祖宗立下规矩,凡魔气入体者,为防其酿成大祸,须即刻捕捉并废其经脉囚于佛法圣地,受一生教化。
而像她这样的恐怕永远都净化不了,被终身监禁。这样的活着,岂不同行尸走肉一般?她毕生积累的法宝都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后有追兵紧紧纠缠。转眼间,便到了无妄崖边。
烈风将拢在脑袋上的帽子吹掉,露出少女姣好的面容。她不自觉后退一步,风更大了。
公主站着不远处,眼神怜悯:“盏月,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
盏月磨磨牙,冷笑:“谁说我无路可逃了?”话音刚落,她便立马后退,跳下了那无底深渊。
“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自己手中!”声音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