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

文 | 彭素芬

我曾看到过花朵于新一年后第九十九个早晨绽放,看见远离故乡的游子怀念故乡两百四十八天,数见天上星星二十三颗,个个倒影着故乡的影子。

后来,那星星在天空中被风吹散,一瞬间,时间仿佛倒流。我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

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那里虽没有柳永笔下“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热闹,但也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地方。村子里坐落着近百户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偶尔也会坐在某一家院里,邻里左右说着落落大方的方言,眉眼带笑,谈论着一天的趣事,是乡情浓浓的余味。

家乡的四季令人陶醉,空气里承载着乡土人情,景物中包裹着四季颜色。

春天,是生命初生的时节,它挥舞着它的魔法棒,将破土而出的小草染成了嫩绿,将树上桃花变成了粉红,还不忘把杏花妆扮上淡色;三五成群的燕子飞进村庄,飞进人们的屋子搭窝,仿佛是从远方归来的游子再次回家。而人们也在新一年的第一个季节里开始忙碌起来,农民可是不会浪费“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好时光,耕地、播种、种菜……那么井然有序。不光大人忙,孩子们当然也有自己的忙活,田里一个个小脚丫印便是他们的杰作,忙着捉泥鳅呢。累了,随地而坐,裤子脏了晚上自然免不了挨骂,于是那些干净的孩子早早吃好饭来等着看小伙伴挨骂了,而挨骂的孩子也不因此生气,只呆呆的笑着能引起这么多小伙伴的关注。

“夏夜光景说来如做梦。大家饭后坐到院中心歇凉,挥摇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听南瓜棚上纺织娘咯咯咯拖长声音纺车,远近声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风翛翛吹到脸上,正是让人在各种方便中说笑话的时候。”说的就是我童年的夏天。夏天的晚上是静谧的,夏虫从此沉默,少了蝉的高歌,

也少了蜂的秘语。白天却不如此。白天,透蓝的天空上,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烈日下农民躬身在田野里辛勤耕耘,只看到几缕影子从稻叶中透射出来。清凉的小河则成了孩子们避暑的好去处,踏水、捉鱼、捡石头种种玩闹,玩累了便去密密麻麻的树丛里躲着看蝴蝶飞舞,真有“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的意味。

夏天过去,秋天便要来啦。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金秋的微风和煦轻柔,金秋的蓝天白云飘逸,金秋的田野遍地金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真是说出庄稼人的心声。秋天正是丰收季节,田里的稻谷已经熟了,沉甸甸的穗子压得稻秸抬不起头来。一阵风吹过,掀起起伏的稻浪,农民们看到这收获的季节,都眉开眼笑的。秋天最让人惊叹的不是它的美丽,而是藏于这个季节的柔情。看向田野到处是收割的场景,人们都在收着自己家里的成果,手脚伶俐的年轻人收完自己家的,还未休息片刻,便去替老人家收了,孩子们也因为好玩,挣着抢着干活,仿佛也要沾一沾这收获的滋味,实在没活可以干了,便是替收割者送送水也是乐意的。

最闲的季节——冬天,要来了,夜幕降临了,寒风好似一个醉汉,在村子里的每座房前游荡着,时而放开喉咙狂怒地咆哮,时而疲惫地喘着粗气。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怒吼中战栗,摇曳不定,月也怕冷似地躲进了云层。在这寒冷的季节,田野里已经光秃秃的了,人们知道一年就要结束,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在这个季节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家家户户开始准备粮食迎接新年的到来。“打麻糍”就是迎接新年的一种习俗,由一户人家先说好,在规定的那一天全村人都来帮忙,小孩子也不落下,屋里的大人们在热火朝天的做麻糍,屋外小孩们则是聚集了全村的小伙伴一起玩游戏,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这热闹的夜晚,给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抹温暖。

不知不觉在这个小村庄度过了多少个四季,后来我离了乡,进了熙熙攘攘的城去上学,偶尔抬头仍能看见皎洁的月光和闪亮的星空,就像回到了孩提时的浮生梦,那家乡的热闹与平凡永远变成了以前。

我看着月亮,看着天空的繁星目不转睛,趁它还未被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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