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乎|一个人的痛不欲生好过两个人的痛苦

晚睡晚起是我多年的习惯,所以周围的朋友一般会在下午联系我。那天还在睡觉,醒来时电话还在响,接通后阿宁说二姐起床了,我说让我再睡一会儿,阿宁说别睡了,赶紧去机场吧,我说去机场干嘛,阿宁说文莱要走,我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

从文莱决定走到走有一个礼拜时间,感觉时间过得太快,快到我丝毫没有准备,所以当听到文莱要走的那一刻我有些慌乱。文莱来公司那天,我正在隔壁公司。第天公司断网而碰巧网管不在,所以就去隔壁公司求助。刚到门口就被摄影师拉了进去说姑奶奶你可来了,赶紧的赶紧的,然后不容分说的被推进了化妆室。忘了交代了,隔壁是一家专门做广告拍摄和杂志编辑的文化公司。

化妆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腼腆的对我笑笑,推过来一把椅子说我们开始吧。梳妆台上各式粉底,眼影和腮红,从镜子里我看到她有些激动。我说没事,老师怎么教的你就怎么来,她嗯了一声开始给我盘头。为了缓和紧张气氛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叫文莱,我一阵心痛,说和我一朋友一个名字。这时摄影师探进头说文莱赶紧的来不及了。文莱一紧张发卡从头上滑落,刚盘好的头发散了下来。我安慰她说别急。其实文莱的化妆水平相当不错,不过在这个行业里如果没有老师带外加上时间的沉淀也只有给人当助理的份儿。我说文莱,将来你一定是名非常棒的化妆师,文莱不好意思的说谢谢美女夸奖,我说别美女了叫二姐吧。

服装师拿出三衣服问我选哪件,我问你们今天拍摄的主题是什么,她说离殇,我指了指黑色的那件说,就这件吧。离殇是他们公司为了参加一个比赛特意策划的一个项目,宣传海报就在公司楼下,活动明天就要开始,所以今天必须把照片洗出来,加上预定的模特堵在路上,而我又在这个时候恰巧走了进来,被人家误打误撞的抓了包,这些都是事后阿宁告诉我的。

期间文莱过来补妆,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说来瓶脉动,文莱说只有可乐,我说那来瓶百事,文莱不好意思的说只有可口,我说那来瓶红茶吧。

这时阿宁进来,摄影师问她找谁,阿宁说找二姐,摄影师又问哪个二姐,阿宁一时语塞。我在里面喊阿宁,阿宁进来惊讶的问为什么在这里,我说一会儿告诉你,阿宁说二姐别闹了,文莱来了,我说马上过去。出门前文莱腼腆的问我能不能给她留个电话,说着递过来一张便签。

文莱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服装设计,一向生性活泼的她此时安静的像个淑女,看起来有些陌生,她笑了笑问我是不是准备进军演艺圈,我说演艺圈不适合我,还是干点别的吧。文莱从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上面印着肿瘤医院的字样,看到这我心里打了个寒颤。文莱说这是诊断书,我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文莱说我想去美国,我说你一个人吗?文莱说我不想牵连别人。我说天佑呢,文莱说分手了。

关于爱情,我没发言权,一来自己都不懂得爱情,如何劝她人珍惜爱情。所以当文莱说和天佑分手时我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奈就像被鳄鱼拖进泥潭里的鹿任由命运的安排。文莱看出我的无奈,笑了笑说别这样,有些事情该来的总要来。我说话虽如此,但真的要分离谁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你能吗?文莱说,我不能,但一个人痛不欲生好过两个人痛苦。

文莱走那天我去送她,车窗外淫雨霏霏模糊了双眼,两个人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空间里等待命运的安排。我把车开的极慢,此时我多么希望能堵在机场的路上,这样文莱就不会走了,可偏偏那天路况出奇的好,好到我以为走错了方向。此时我有些束手无措,不知道是应该加快还是干脆停下,文莱看出我的慌乱,笑了笑说,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样,明知留不住但却心有不甘,不甘地几近让我抓狂,但我还是极力地克制自己不让情绪爆发,那种矛盾就像文莱一样,明知无法改变但还要拼了命的改变,就算受尽万般磨难只为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就像飞蛾为了眼前那一点点光明而奋不顾身,即便化为灰烬。

记不清文莱临走时的情景,只记得她说再见,然后就消失在人群中,而我也在人群中迷失了自己。回到车里,我心慌地浑身发抖,慌乱中点燃一根烟,就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样抽地我鼻涕一把泪一把,但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在他们眼里也许我就是个瘾君子。

我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哭出来,是因为觉得哭和不哭都无法改变还是说哭出来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如果单纯的只是让自己好受一些,那哭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当时我极力挽留文莱,她会不会留下呢?如果留下的命运和不留下的命运一样,那我是不是应该为当时的不挽留而遗憾呢?如果不一样,那会不会让文莱的最后一丝希望磨灭呢?如果她想让我挽留或者说想让我说几句宽慰的话而我没说,那她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感到纠结且万念俱灰呢?挽留与不挽留都会伤害彼此,也许在她看来,真的是一个人痛不欲生好过两个人的痛苦,而她却不知道痛不欲生的人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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