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影《21克》用了极其混乱的剪接手法,倒叙、插叙,似乎没有一个明显的主线,让人从一开篇就看的一头雾水。再加上开始出场的几个男人说不出哪里的相似之处,让人分辨不出谁是谁,也不知导演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或许电影的导演就是这么任性,他并不期望你们看得懂,但给这么一个电影开头,的确是考验观众的耐性。
随着故事的展开,JACK的妻子跟朋友们在等待着丈夫回家参加他的生日派对,而JACK惊慌失措地出现在了妻子的面前。他因为一起意外事故,撞死了一位爸爸和两个女儿。第二个画面是数学家PAUL正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心脏移植的器官来源。第三个画面是CHRISTIN在医院接到了丈夫与女儿去世的噩耗。器官移值的志愿者正在劝说她捐出丈夫的心脏。一颗鲜活的心脏,将三个不同的家庭连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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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原来是一个小混混,后来在牧师的引导下,逐渐走上了正途。他有一个善良的妻子,两个孩子。他虔诚地信奉着上帝,认为这个神明无所不能,甚至你头发的根数都知道。他坚信只有自己笃信,上帝才会庇护着他。
当车祸发生后,妻子的第一反应是去隐瞒,反正没有人看到,而且他还有一家人需要养活,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妻子看起来的确有些自私,但却是人之常情。如果JACK能够承受内心的煎熬,并采用暗地里帮助受害者,或者通过帮助更多的人而去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进行救赎,似乎也是可行的。
但是JACK并没有选择去逃避。他无法原谅自己,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在发生车祸后瞪着哀怨的眼睛看着他,他并没有去施救而是落慌而逃。他忘不了那双眼睛,也为自己的过失给另一个家庭造成的伤害有着深深的内疚,他不顾妻子的劝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去自首。
我们可以看到他在牢里心如死灰,甚至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他对生命的放弃最核心的原因或许是他一直坚持的信仰的崩塌。如果过去他的虔诚让他洗新革面,让他有新生的感觉,给了他幸福生活下去的希望,而这次车祸却好像是上帝跟他开了个玩笑。原来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他并不是时刻受着神灵的庇佑,否则他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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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家PAUL是一个心脏病晚期患者,他正在死亡线上挣扎。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仍然坚持要生一个孩子。她预约了医生去做人工授精,完全不顾及丈夫的感受。PAUL会让我们感觉在妻子面前是一个缺乏温度的人,但如果看看他的妻子那张从未有过微笑的脸,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他的冰冷了。
一个控制型的女人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是一种压力。从PAUL的妻子自作主张堕胎到自行决定人工授精生下孩子,选择在PAUL生病时回到他的身边,以照顾他为名进行操控,让人感到这个女人的可悲与可怜。她似乎在不断地付出,她感受不到幸福,但还是死死地抓住丈夫不放手。她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生个孩子,潜意识中,她不仅想要操控PAUL的现在,还想操控他的未来。
当PAUL换了心脏后,性情大变。无意中得知妻子背着自己堕胎,这成为了他决定与她分手的导火线。他告诉妻子,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而且他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无视。在影片中,我们看到PAUL将这种无视与冷漠统统还给了妻子,当一个陌生女人深更半夜打电话要他去陪时,他完全不理会躺在身边的妻子的感受,甚至都懒得回应她对于自己的质疑,就义无顾地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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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害最严重是CHRISTIN,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当建筑师的丈夫,两个天使般的女儿,但灾难来得这么突然,把一切美好的东西击的粉碎。CHRISTIN开始去酒巴喝酒以麻痹自己,甚至重新开始吸食毒品以逃避痛苦。
PAUL带着对自己那颗移植心脏的好奇来到了CHRISTIN的身边。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酒巴外面,醉酒加上吸毒让CHRISTIN人事不省,PAUL充当了护花使者把她安全地送回了家。第二次是PAUL主动搭讪,并邀约一起吃饭。在餐厅里,PAUL与CHRISTIN谈话的主题竟然是数学,而CHRISTIN居然感受到了数学之美。在阳光洒满的餐厅里,我们看到PAUL脸上的微笑,CHRISTIN脸上的安详,似乎他们俩才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CHRISTIN似乎是爱上了PAUL,她的爱或许是一种心灵感应,冥冥之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吸引力。她或许是通过外在的爱去将自己从丧失中救赎出来,当夜晚来临时,她那么地楚楚可怜,她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去靠一靠,而表面上她又表现地那么坚强,我们看不到她歇斯底里的崩溃,只看到她暗自悲伤,独自忍受,放任自己的沉沦。
当一颗心脏把这三个家庭连在一起时,会让我们有一些错觉,在这场车祸面前,似乎谁都在等待救赎:JACK做为肇事方有着深深的自责与内疚,过去的宗教无法去拯救他,他在寻找救赎的道路;PAUL需要成为此次车祸的受益方生命得以延续,但后面却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让他从天堂又跌回地狱。他的心中也会有着很深的幸存者内疚,因为他是靠另外一个人的死亡而获得了生的希望;CHRISIN无法从哀伤中走出来,她对于肇事者有着深深的愤怒,她可以去报复吗?她有权力去杀死对方让对方偿命吗?每个人都似乎走在了自我救赎的路上。影片好像要给我们揭示的是,人的命运其实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根本看不出谁是受害者,似乎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关于心脏
Heart=Love。PAUL是用他的心在爱CHRISTIN,因为那是她丈夫的心脏。当另外一个异体植入我们的身体时,除了生理上的排异反应外,心理上也会出现排异。首先,这是人的一种边界的突破,它会让接受移植的人有一种自体的破碎感,而为了维持对于自我的认同,他需要去适应这个外来之物,而采取了去爱这颗心脏之前所爱之人,在爱中获得滋养,以更好去维护别人的心脏,从而获得身心的统一。
电影中安排让这个带着别人心脏的男人爱上心脏主人之前的爱人,这对于CHRISTIN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冲突。我们可以有两方面的理解,这个男人是代替她的丈夫来爱她的,他延续了丈夫的生命,是一种生的希望;另一方面却又无时不提醒着她对于丈夫的背叛,当她与这个男人做爱时,她究竟面对的是谁?
关于信仰
JACK通过信奉上帝而被改造,但上帝没有帮助他保住工作,也没有让他避免这突如其来的灾祸。他以为上帝可以解决一切的烦恼,而实际上上帝不是万能的。他虽然在形式上坚定相信上帝的存在,但这种带有功利性信仰并不能让他获得他所期待的一切。
JACK人生中遭遇了两个转折都是与信仰有关。第一次选择相信,让他觉得过上了体面的生活;第二次选择了怀疑,他用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方式从内在去解决面临的困境,而不再向外求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他所需要的,上帝根本给不了。
关于宽恕
影片中的三个人物都在寻求宽恕。JACK“谋杀”了父女三人,他通过死亡完成对自我的宽恕。CHRISTIN有着幸存者的内疚,她通过把愤怒指向“谋杀者”而防御她的内疚,但这并没有减轻她的内疚。她与她的内在合解,同时原谅了JACK,并最终宽恕了自己。作为灾难的得益者PAUL因为拥有别人的心脏也有着同样的内疚,他以为可以通过帮助CHRISTIN复仇来获得解脱,但最终发现牺牲自己,把自己那颗心脏还回去可能是最好的救赎。
宽恕别人,其实真正宽恕的是自己。因为终于可以放下,让自己重新获重自由。
关于生命
引用电影中的句子作为本篇的结尾:
How many times you die?
How much we just lost?
How much we gained?
我们会死过多少次?
我们会失去多少?
我们会得到多少?
也许我们在生死之间只有21克的灵魂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