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赶时髦。
如今关于“家风”问题正谈得热火朝天,这大概缘于人们对社会风气普遍不满,期冀社会的细胞——家庭,能产生济世之良方。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良好的家风如春风吹拂而无形,时雨润物而无声,其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且看苏长公。苏轼的祖父虽不识字,但识事,遇荒年常接济亲友邻里,为“眉山好人”,无疑为少年东坡作出了表率。
苏洵也为儿子苏东坡树立了好榜样。朝廷令苏洵为皇帝作传,苏洵秉笔直书,不妄颂歌。
苏东坡的母亲当为知性妇女。苏麻麻教儿读《范滂传》,范滂为大义而牺牲,而范滂的母亲很支持他,东坡就问:“麻麻,我以后做个范滂那样的人好吗?”苏麻麻回答:“你若能做范滂,我难道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其情其义不亚于岳母刺字。
苏东坡之所以成为千古名士,成就东坡的历史高度,除了与他人生境遇息息相关也有赖于纯良的家风和潜移默化的人格教育。
乡贤汪曾祺堪称“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的家风渊源有苏东坡的影子,汪曾祺有一段回忆:我的外祖父治家整饬,他家的房屋都收拾得很清爽,窗明几净。他有几间空房,檐外有几棵梧桐,室内有木榻、漆桌、藤椅……南墙挂着一条横幅,写着五个正楷大字: 无事此静坐。我很欣赏这五个字的意思。稍大后,知道这是苏东坡的诗,下面的一句是:一日当两日。曾这样评价过自己:“我大概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我的人道主义不带任何理论色彩,很朴素,就是对人的关心、尊重和欣赏”。
汪曾祺出生在高邮城北一个有着浓厚传统文化氛围的士大夫家庭。他的祖父是清末拔贡,文章高手,有诗人气质。祖父曾亲自教授汪曾祺古文和书法。而他的父亲汪菊生更是一位极有情趣之人。且看汪曾祺《多年父子成兄弟》中的一段:“父亲手很巧,而且总是活得很有兴致。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是个画家,会刻图章,他会摆弄各种乐器……他养蟋蟀,养金铃子,他养过花……我的童年是很美的。”这位才华横溢的父亲不像古板的八股先生那样教育孩子,而是将他当朋友看待,喝酒时给儿子也倒上一杯,抽烟时给儿子也分上一支,而且先给儿子点上火。汪曾祺初恋时写情书,他也在一边出谋划策。汪老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旷达才情、质朴散漫的气质,深深得益于家风的滋养和熏陶。
苏轼与汪曾祺,两位古今名士,幸得家风传承,深受儒、释、道影响。尽管人生坎坷,一生被贬时日居多,却能坚持操守,随遇而安,乐享生活,浪漫一生,身前身后大放异彩,“苏迷”、“汪迷”多如牛毛。问君何能尔?家风流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后,苏居士、汪大夫独善其身,在漫漫人生中初心不忘、自我坚守、自得其乐。那份从容,那份自重,那份淡约,那份豪情,何其珍贵,在滚滚红尘中在阵阵雾霾中,依稀可见天空之上名士君子的衣袂飘飘!
世无灵丹妙药,猿变成人需要几万年,人变成“猿”有时只需一秒。家风不仅仅写在纸上,勒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