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做完了一个梦,然后精神百倍
想粘贴一则张恐的故事,却被告知网页无法粘贴。

张恐时不时地还是会回忆那一次的大连之旅,尽管空气中弥漫的是油炸鱿鱼的气味。

于是她买了火车票,订了青旅,从一个叫公主岭的地方,坐了21个小时53个分钟到青岛。到的时候是13点03分,3月的青岛还很凉,而张恐只穿着一条麻质九分裤,一件衬衣和一件毛衣外套,好在临走前随手抓了一条棉麻围巾。她戏称这是她的标配,偏偏张恐的妈妈尤其讨厌她的标配。带着标配的张恐一出火车站就接受了海风的热情欢迎,海风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像张恐吞过来,带着海腥味,虽然恶心,可张恐甚是喜欢,唯独不乐意海风把头发撩拨得很乱,飞舞在她脸上,粘在她涂了唇膏黏黏的嘴唇上。张恐在火车站门口被风吹得嗷嗷直叫,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寻找着公交站牌,上到321路公交车,车上人还很少,张恐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艰难地放下她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还重的黑包,有人说过她背着那个包像是带着一个龟壳。坐下后抱着包她靠在上面一边幻想着接下来两天的生活,一边感受着青岛和青岛人的热情,还有窗外撒欢儿的风。

“下一站,浮山所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扩音器里漂亮的小姐善意地提醒着,声音甜美的小姐一定是漂亮的。张恐想着,不像自己,嗓音沙哑不说还略微粗犷,偶尔发出尖锐奇怪的声音,长相更是平平。不过省去了好多麻烦,当女神室友因为偶像包袱还在考虑明天怎么打扮辗转反侧的时候张恐已经在梦中不知道轮回了几周。

下车后青旅来接她的人早已等在车站,他叫菜菜,是客栈的老板,一个爽朗健硕的山东男儿,带着他家的王子,一只白白有点黄黄的萨摩。张恐没有看清那个男人,倒是欢快地向狗跑去。“王子!王子!”张恐和人没法自来熟和狗倒是没有隔阂,她把手放在王子的头上一阵乱摸,王子也摇着尾巴回应她。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旁边的菜菜,“嘿,嗨,她好可爱,客栈远吗,哈哈,走吧。”他们一路来到客栈,菜菜声音很好听语气温柔,得知张恐从公主岭来忙问公主岭是个怎样的地方,张恐回答:“唔,其实我只是路过。”......

客栈在一个小区里,里面很暖和,配上暖色的灯光,张恐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获得了一个暖手的番薯,感激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站在前台热情地和张恐打招呼,脱缰的王子扭着屁股窜到老板娘跟前,拿出身份证填信息的时候老板娘说:“呀!你是四川人啊,四川妹子可豪爽啦。”张恐一边笑着一边心里想:让你失望了。领了床单和被套张恐被菜菜带到房间门口,经过大厅的时候有三个人坐在那里打扑克,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望向这边大声喊着:“哟!又有新朋友啦!”张恐这回倒是回敬了一个爽朗的笑:“啊哈哈,你们好。”

这是一个六人间,木质的上下床,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床单被套也有洗衣粉的清香,这是她第一次住青旅,张恐卸下她沉重的黑包,不由自主地笑着有点忐忑,一边幻想同房间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样的,从哪来,有着什么样的的经历,是出来散心的吗,可不可以一起聊天讲故事。

铺好床单和被套,张恐坐在床边心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是漫无目的地到处逛逛还是漫无目的地到处逛逛。正当犹豫的时候,张恐妈妈打电话来了,问了好多个问题,到了吗,客栈怎么样,舍友怎么样,一共有几个人,该带的东西带好了吗,青岛冷不冷,衣服穿够没有,千叮咛万嘱咐张恐一个人注意安全六人间东西保管好......挂了电话张恐惊觉对哦外面很冷,她拿出自己装在包里的保暖衣裤和套在衬衣外面的毛衣,把自己裹起来。和老板娘招呼了一声,出门去了。“王子拜拜!”王子只是趴在地毯上呆呆地看着张恐。

谁也不知道张恐去了哪里,只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张恐带回了一身海腥味,大概是去吃路边美味的海鲜大排挡了吧,又或许是在海边走了一晚上,可能被人绑架推到海里吹干了衣服头发才被放回来。

房间里面今晚没有入住任何新旅客,于是张恐早早洗漱完,拒绝了白天见到大厅里的三人一起玩游戏的邀请,沉沉睡去。

第二天张恐早早地醒了,因为昨晚睡得死,一睁开眼睛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突然一阵寂寞的感觉袭来,开始想念阿黄,想念阿公,想念明先生,想念旧时光,想念楚门最后说的那句话。心情很奇怪,像吃了苹果味的食物一样,是一种描述不清的感觉。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看到了明先生在富士山下笑容绽放的照片,明先生说:“当修女打开门再将门关上的那一刻,院长悬着的心终于坠下了”张恐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认认真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抿嘴笑笑。突然意识到自己来青岛不就是为了远离身边的一切吗,翻手机有悖于自己的初衷啊,于是索性关了机。不一样的一天从早餐开始吧。和老板娘招呼了一声之后,不忘蹂躏一下王子,张恐出去了。吸了一整个冬天的雾霾的张恐很是喜欢青岛的早晨,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湿湿的。天空是湛蓝的,有淡淡的被搅拌的像是酸奶的乳白色的云,风也是微微的。张恐沉醉地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青岛的空气,一边裹紧围巾沿路寻找着早餐店,一边享受着微风拂过她的脸颊。不远处有个ATM机,张恐走过去,她一推推拉门结果被门反推了一把,像一个健硕的保镖不苟言笑。一个啷跄没站稳赶紧拉住门把,再一次股足劲站稳脚跟,还是没让门让出理想的位置。趁门关上一股溜钻进去,那笨重的门关得倒也慢,像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食人兽来不及反应已被她趁虚而入。“您已进入警方监控区域,请……”    扩音器里的标准普通话声音温和。“so what?”她不屑地扮着鬼脸。看着银行卡里只剩下的三位数,她还是笑着取走了最后的钱,想要去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是店里最简单的吐司鸡蛋培根蔬菜沙拉和拿铁,还有一碟意料外的草莓果酱,果酱草莓味一直都是她的最爱。大口吃完沙拉,她将鸡蛋和培根夹在吐司中间再抹上一点果酱,任由半熟的鸡蛋在她嘴里融化,果酱在她嘴里流淌,刺激着她的味蕾。她一边吃着一边观察起了窗外的行人,因为店里的灯很暖稍暗,所以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她想象着那个头发两侧粉红穿着大花裤裤的女人会走进来, 那个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的男人会走进来,那个短头发一身黑的女人会走进来, 可是他们都在靠近入口的时候换了方向。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结账的时候负责张恐餐桌的大妈眯着眼笑着问:“吃饱啦?”张恐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宠溺地关心过,尽管只是一个陌生的大妈,尽管大妈可能只是例行公事。可张恐还是像个小女生一样用俏皮地声音笑着说:“诶,嘿嘿。”

和大妈道别后,张恐欢快地蹦跶出去,尽管还是很冷,可是已经有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张恐眯着眼笑着向天空望去,“接下来去哪,”张恐自言自语道,“算了,走哪算哪吧。”张恐一边惆怅一边慢步走着,时不时抬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路边刚发出新芽的树,看看刚冒出头的小草,看看迎面走来的行人,一边哼着《背叛》。她惆怅过去,惆怅现在,惆怅未来。......

回到客栈已经是下午,房间新住进来了一个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店的,她还没有回来,只是铺好了床,床上随意散落着两件衣服,就在张恐对面。张恐想这一定是个随性的姑娘。还没坐定,房间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短发穿着皮夹克,瘦瘦高挑的女生走进来,“嗨!你好,舍友。”她咧开嘴笑向张恐打招呼,一边铺床,一边说自己是南方人,毕业快一年了,刚毕业就离开学校也没回家没找工作用自己上大学攒的钱出来旅游,想把中国游遍顺便找找自己的灵魂。“不是有句话讲,身体和灵魂至少有一个必须在路上嘛!”张恐想:哪能啊,身体和灵魂随时随刻都不能分开!

晚上八点,同房间的另一个姑娘回来了,王子跟在她身后乱窜,她扔下包向王子扑过去,好一阵闹腾后,才礼貌地和张恐打招呼。她长得很漂亮,眼睛里有和张恐一样的东西,像是惆怅,偶尔闪过一丝倔强。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随性的姑娘,张恐很失望。倒是短发姑娘挺随性。因为是公共浴室,三个女孩儿有意地错开时间避免尴尬,张恐第二个去洗澡,可是张恐实在太磨蹭了,短发姑娘因为长途跋涉越来越困,等不下去了于是探个脑袋进来问张恐能不能一块洗澡,张恐倒是不介意,说可以。短发姑娘进来的时候张恐惊呆了,因为她的刺青充满了一整个手臂,“大花臂!”张恐兴奋地叫道,“我也想文身来着!可是还没想好文什么,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张恐陷入了沉思。短发姑娘打断她的沉思,说毕业之后觉得自己前半生过得太刻板了,突然就想彻彻底底地改变自己,于是尝试过好多大胆的事,学会了喝酒抽烟,蹦极赛车,在不同的城市和不同的男人有过一夜情,文了身,k过粉。“你可别去碰那玩意儿,我就只碰过一次,以后誓死不沾!那一次差点从窗户跳下去客死他乡,那玩意是毒!”张恐惊讶地张大了嘴,花洒喷出的水流进了张恐的嘴里,再流进气管,把她好一阵呛。短发姑娘被她逗笑了,说:“你叫我花花吧,江湖上都这么叫我!哈哈哈...”随即,叹口气说:“人活着就这一辈子,把想做的都做了吧,死也死得值,反正都得死...”“啊?”张恐没有听清最后一句话。姑娘答非所问:“青岛还真冷啊。”张恐先回到房间,闻到一股烧艾草的气味,很好闻。长发姑娘放着佛教音乐,空灵的女声在唱着:“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不好意思,看你老是没出来,没问你就烧了。”张恐想没关系反正好闻,便笑笑表示不在意。这时张恐才惊觉自己手机关了一天,“天哪,别人一天都找不到我!”打开手机,手机确实连着震动了好几下,张恐好笑地发现,都是软件推送和每日新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人找张恐。于是张恐除了惆怅还是惆怅。

熄灯后,三个人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短发姑娘那边传来了呼噜声,像一大一小的海浪,有节奏地翻滚着。张恐听着“海浪”声一边想着明先生现在在干嘛呢,睡了还是在玩。“嘿,你睡着了吗?”对床姑娘轻轻问。“没有,睡不着。”“我们出去玩儿会吧。”“好。”她俩蹑手蹑脚地凭着手机微弱的光跻着拖鞋披着外套来到大厅,现在才十一点,菜菜和老板娘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三个在玩牌,“嘿,没睡啊,要加入吗?”“不了,我们就随便坐坐。”还没等张恐开口,姑娘已经抢先回答。张恐只好笑笑。她们来到角落的高凳子上,姑娘说“我叫静,你呢?”张恐回答:“张恐。”一问一答间张恐知道静之前和男朋友说好一起来青岛,分手以后只好自己来了,本来打算不来的,毕竟也算个伤心地,可是答应了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反悔,于是就一个人来了。静说她想喝酒,问张恐要吗,张恐没有喝过酒,可是她想到了明先生,索性也要了一瓶。“你喝这个吧,这个味儿淡。”静递给她,是崂山啤酒,张恐想到了自己白天喝的崂山可乐。她把酒倒在杯子里,杯中泛起好厚一层泡沫,张恐心中想起那首歌“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静把杯子抢过去,说:“啤酒不能这样倒,泡沫也不好喝还胀肚子,你得等等。”她一边吹着杯子里的泡沫想把它们吹出去一边观察着杯里的啤酒。“喏,可以了。”静把褪去泡沫后的啤酒倒满递给张恐,张恐没有多想抬头学着爸爸的样子把啤酒一股脑灌进了肚子。可还是有一部分顺着舌头两边慢慢流向喉咙,流进胃里。原来这就是啤酒的味道,微微苦,有小麦的气息。静看着她笑道“你慢点,别喝醉了。女生一个人在外喝醉可不好。”她俩有的没的聊着,静提议去二楼的露台看看,于是她们来到二楼,露台上挺凉,站着一个男人,身子探出去抽着烟。他和她们打招呼,张恐沉默地站在一旁。天上的星星特别美,仔细看可以看到银河的雏形。张恐望着三颗挨得特别近的星星问,这是北斗七星吗。男人说不是,这是猎户座的腰带,北斗七星在那边。男人指着相反的方向。“呀!我看到了!太美了,星空!”张恐因为喝了啤酒而略微兴奋。当男人再拿出一支烟准备点上的时候,“嘿,借个火。”静不知什么时候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和平时男人抽的烟不一样,这烟盒子扁扁的,烟也扁扁的。男人帮静点着了烟也给自己点上,看向张恐“一看你就是个不抽烟的好女孩儿...”“什么叫'不抽烟的好女孩'?!”没等男人说完,静有些激动地反驳道。张恐暗自笑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给我一支。”

......

“我自己点。”

“你先闻闻。”静拿烟嘴对着张恐,有薄荷的气味,甜甜的。烟很细,张恐把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眯着眼睛小心地吸下去第一口,有小精灵在喉咙跳舞,挠得张恐的嗓子凉凉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张恐,而静在对着马路发呆。马路上有一对情侣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只照出两人的轮廓,大概女孩儿走累了撒着娇不肯再走,于是男孩儿蹲下来背女孩儿,女孩儿欢脱地蹦到男孩儿背上。张恐仿佛能听见他俩的笑声。男孩儿说:“你真重。”女孩儿笑着娇嗔地回复:“讨厌!”“真好...”静怅然若失地自言自语道。“不会你也失恋了吧?!”男人问静。“哎呦同病相怜啊。”静玩笑道。被问及是不是也是因为失恋来青岛的时,张恐眼神闪躲地笑道:“看青岛近,空气好,我喜欢,就随便玩玩呗。”张恐想“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整天情情爱爱,我关心的可是人生大事”,可是张恐又想到了明先生。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聊了很久,喝了很多啤酒,张恐忘记自己是怎么爬回床上的,只记得那晚上静滔滔不绝,男人滔滔不绝,张恐也滔滔不绝。张恐还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莫先生,梦里她和莫先生一起在稻田里散步,张恐迷路了,莫先生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一阵乱走踩进了沼泽里,越陷越深,她向莫先生求救,莫先生的脸变成了明先生,然后明先生变成一个气球,被张恐握在手里,张恐放开明先生,明先生拼命地划动双手想向张恐靠近,张恐却不得不眼看着明先生越飘越远,自己越陷越深。突然场景换到了一个房间里,张恐仍陷在沼泽里,而明先生被她关在了门外,怎么也进不来,最后只得绝望地离开。张恐呼吸越来越困难,猛然惊醒才发现因为被子盖住了口鼻。张恐躺在床上,头微疼,窗外是灰色,张恐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才五点二十三分。离火车起程还有三个多小时。张恐实在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干嘛。静还在熟睡。张恐回忆起昨晚,自己对着陌生人把烦恼一吐为快,把自己从小学的生活讲到了大学,也不知道听的人倦不倦,恼不恼。经过昨天晚上,张恐才知道静已经工作,一个人住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同居的是一只猫,因为失恋,休了一年产假一个人出来走走,说到这里时静专门解释道反正自己不生孩子,这种假不休白不休。好久没有回去,走的时候留着家里的小窗户。一心挂念猫,青岛是最后一站,待够了就回去,看看猫还在不在。静不讲自己的生活,只讲马克思,讲哲学,讲苏格拉底,讲佛教、基督教,讲飘摇,讲杨绛、迟子建,讲李志,讲When A Man Loves A Woman。张恐看过这部电影,当时小小年纪的她并不知道爱能带给人什么。

而男人也是来自南方的大学,深深爱过一个姑娘,和爱着一个姑娘。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过的姑娘是男人谈了三年多的女朋友,男人说“她和每一个姑娘都不大一样,她对我好也对我不好,总是悬在心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因为上大学的缘故开始异地恋,男人和姑娘都患得患失着,后来爱得累了,男人就先离开了。他俩已经两年没有见过面,姑娘似乎对男人念念不忘,偶尔还会打听男人的消息,男人说自己对她除了愧疚还有一种抓不住的感情,自己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她,可是又实实在在地握在手里过。男人说自己不想再猜了,所以放弃了。而爱着的姑娘只是把男人当朋友,似乎从不越界却又因为意乱情迷风太大溅起水花打湿了鞋。男人明知道自己在往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男人说这是瘾,戒不掉。就在三个多月前,姑娘终于给男人判了死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忘不了这个姑娘,所以决定出来散散心。男人一边抽烟一边眼神温柔地讲着自己和姑娘的点点滴滴,男人小心翼翼,哪怕有一处措辞不恰当都会倒回来重新开始。张恐于是又想到了明先生。

他们三个就这样聊了一晚上,喝了一晚上,张恐觉得自己不喜欢喝啤酒,她每喝一口啤酒就皱一次眉,倒是喜欢微醺的感觉,自己一下大胆起来,话也多起来。他们仨跑了好多趟厕所,直到张恐打了个喷嚏,声音沙哑。

张恐侧过身躺着,盯着熟睡中的静发呆,她面朝着张恐,因为梦魇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痛苦,张恐想她是不是也被困在了沼泽里,或者在梦里摔了好几个跟头。张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静,眼神迷离,想象着静出生在哪里,是怎样长大的,过着怎样的生活,拥有怎样的故事。

手机七点三十的闹铃响了起来,张恐关掉震动挣扎地坐起来,“醒啦?”张恐这才发现短发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坐在床上头发没精打采的挂在头上,乱乱的,人倒是很精神。张恐轻声回答:“是,我今天要走了。”女孩儿倒也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说:“注意安全,有缘再见。”“再...再见。”

从起床到出门的整个过程中,除了轻声呓语,静都没有醒来,大概是因为昨天睡得晚,又加之喝了酒。张恐觉得这正合自己的意,张恐是个一旦建立起联系就想斩断联系的人,何况昨晚趁着酒劲说了那么多。张恐不自觉自己是这样的人,只是觉得不用烦杂地道别,真好。张恐给静留了一张小纸条,只写了三个字,“我走了。”纸条上有被划掉的字迹。

离开客栈的时候,张恐和老板娘说再见,老板娘却没有理她,张恐觉得奇怪,此时客栈正放着歌,

“   这里的秋天

开始变得寒冷

孤独了忙碌的人

总会有一些

善良的狗

心中藏着秘密

......  ”

张恐是在动车开动的前五分钟赶到车站的,经过了繁琐的检票,过安检,张恐跑到月台的时候,列车马上就要开了。张恐觉得有惊无险,乘务员微笑地把张恐引导向她的位子。列车开动了,张恐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站,渐渐风景倒退得慢了,张恐眯着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她抱着腿上的黑包,耸拉着脑袋靠在上面,回想起昨晚,听了他们的故事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番,觉得有些惆怅......

下了火车,是明先生来接自己的,张恐打趣地说“哟,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日本妹子不合心意吗?” 明先生笑道,“别闹了,我是去办正事。“......“顺便感受一下日本女人罢了。”张恐无可奈何地努了努嘴。

张恐回到住处的时候看到了猫,她大叫:“猫!你还在!”猫趴在小窗户下没精打采,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睡去。张恐去橱柜找来猫粮,为猫倒上然后放在老位置。褪去上衣,透过镜子观赏了半天自己的手臂,五彩的图案下面有一道凸起的赛车时车祸留下的伤疤,被掩盖得天衣无缝。张恐觉得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张恐又觉得一切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点燃一支艾草,张恐爬上自己的床,她太累了,累到还没来得及多想便沉沉睡去......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一直嗡嗡作响,并不是谁,屏幕上滚动显示着来信内容,

”  女士您已购03月29日G290次14车01F,青岛09:36开。03月27日D6007次04车09C号,济南13:16开。请尽快换取纸质车票。“

”您已成功预订3月27日至29日青岛      青年旅舍一张女生六人间(床位),订单已确定,且已支付成功。酒店地址......“

”支付宝已付款成功“

”   女士您的03月27日D6007次04车09C号车票退票成功。“

”   女士您的03月29日G290次14车01F号车票退票成功。“

”您已取消3月27日至29日青岛         青年旅舍一张女生六人间(床位),并且已操作退款。“

”退款已受理。”


2015.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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