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我不顾自家老爸的反对,执意和另外一个朋友来到广州实习。
老爸一直以为我的思维不够活跃,反应速度也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因而觉得我应该在老家找一份关于教师,或者是公务员之类的比较稳定的工作,才能保障自己未来的生活能够衣食无忧。
我其实并不排斥这两份职业,甚至到了广州以后,我还到过一些英语机构去求职,希望可以成为一名英语老师。后来求职失败,想成为教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1.
我最初属意的城市并不是广州,而是深圳。去年年底,到深圳找工作,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试,记忆可谓历久弥新。
小时候在深圳住过一段时间,但十几年过去了,再次踏上深圳那片土地时,回忆犹如浮光掠影,它到底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很温馨的小屋子——屋里住着我的表兄弟姐妹们,以及彼此之间一起玩闹的欢乐光景了,唯一不变的,是它依旧繁华。
我在深圳待了两天,期间去了一趟“世界之窗”,权当作自己的毕业之旅。当一双眼睛扫过“世界之窗”里边的一个个景点时,耳边回荡的仿佛是一首首凝固的交响诗,那些异彩纷呈的民俗表演则像是一幅幅活泼生动的风情画。我在里面一直游荡到了夜晚九点半,再次回到租住的公寓时,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隔天我就走了。
当时还不知道面试后HR让自己等通知其实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拖着行李箱走了,我深知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事实证明,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通向地铁站的路那么长,每个时刻都有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脚步声轻得仿佛我不曾来过一般。
2.
有时候真怕自家老爸的箴言会一语成谶,自己会在最终走投无路之际返回老家去。
而每当有这样的想法时,我也只能在日记本里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盘问:这样的生活状况难道还不是最糟糕的吗?还会有比现在更让人觉得困顿的事情发生吗?从而期望自己能够从中获得一点点的勉励。
最初在广州落脚的地方,与自己想象中的天差地别。当然,就算是现在,自己的财务能力也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野心。
好在自己向来都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不挑床的好习惯让自己哪怕是席地而眠都不会有太多的怨言。但我特别不能接受的一个是,周围的领居们都太吵闹了:说话声,炒菜声,电视机的声音,还有孩子玩闹、啼哭的声音络绎不绝。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隔壁的一对夫妇闹翻了不睡觉。丈夫在打骂妻子,妻子在无休止地哭闹,声音穿透白色的墙壁,在我的耳膜里无情地回荡着。于是,我不得不接受下半夜只能翻来覆去瞪着眼睛望着看不见的蒙古包蚊帐直到天亮的事实。我甚至想报警,让人将隔壁那男的直接拉去枪毙了,可我终究没有那个胆量。
在一个月后,我和朋友搬离了那间房子,来到另外一间房子里。这里离地铁站更近,对上下班来说,交通无疑更方便了些。我的工作相对来说还算轻松,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却也没有偏安一隅的想法。
除此之外,安安静静的环境让我可以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看一会儿书,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生活虽然苟且,但诗,并不在远方。“平淡粗糙的人生需要提炼与修饰,这是诗歌的魅力。”
话虽如此,让我“无语凝噎”的是:自己读的书不多,但对读书的环境要求却是不少,但谁又能说这是一项无理的要求?
读书确实是很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不管是身边的环境还是自己的内心。看不下书无非就是这4个理由:手里有个手机,旁边有个逗笔,心里有个傻比,窗外有台挖掘机。
3.
二月份中旬,我找到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网站编辑,单调枯燥的复制粘贴,让人觉得生活中的每一天,时间都以一种近乎循环的模式在流逝。无奈之余,在六月份拿到毕业证之后,我换了另外一份工作。
回学校的那一天,心知大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便给宿友们每人都带了一份小礼物,作为纪念。
我在宿舍窗边坐到傍晚六点钟才走人,三年的大学生活,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想起了以前在一篇小说里看到的一段话,便将它拆开了组成一首诗,作为我大学生活的结束语:
墙角幽然而生的暮色爬上窗口
窗外黄昏一如旧年温柔
浮云变幻
曾经看不见终点的长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时光如有质感——
一千个日夜流淌而去
留下世间最温柔的馈赠
从此以后
无论生离死别,天意造化
至少你曾是我今生的来处与归途
上学的时候想着,等毕业以后有了工作就好了,可以自己赚钱自己花,不必继续依赖父母。对于经济稍微拮据一点的家庭来说,花费父母的积蓄,或多或少,孩子的心里总会存有一些愧疚感。至于“诗和远方”,在生活的窘迫面前,更是成为了一种奢望。
不过,要真这么理解的话,就误会了这句话的原本涵义!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中华好诗词》里面的李立军大姐。
她从小就喜欢诗词,一直靠自学坚持诗词积累,但她的生活并不容易。因为儿子的身体不好,她不得不跟丈夫一起进城务工,赚钱给孩子治病。收废品、搓澡、蹬三轮、开小卖店,进城之后,他们做过许多工作,可以说,那些最累最脏的活,没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做过的。但是,不管每天下班回家多累,她都一定要读上几首诗词。
许多人都在羡慕“诗和远方”的生活,李立军大姐却告诉我们,“诗”本来就在我们的身边,而“远方”其实也不远,只要你有心。很多人抵达不了的高度,她却能很自信地站在这个舞台上。
4.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优势,比如交通方便,就业机会多,各种资源也多;但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无奈,一扇门隔绝两个世界,谁也不认识谁,你的孤独无人知晓,你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几圈之后,眨了眨眼,终究没有让它们落下来。
汪曾祺在《人间草木》里面说:“在黑白里温柔地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曾经知己已再无悔,已共春风何必哀。虔诚地呼唤风,那一刻,人与天有种神秘又真诚的交流,光才是现实世界,而树木不过是用来反映和折射光线的间隔物。”
照我的理解,“黑白”可以解释成是枯燥无味的工作,承担在肩膀之上的无限压力,“彩色”却不应该是闲暇之时的光阴虚度。换了一份相对满意的工作之后,也不见得自己就有多开心,每天依旧很规律地上班下班,晚上回家弄完一堆杂事,九点半开始看书,会在每个月的月末去一趟广州图书馆借书还书,这差不多就是我这一整年的生活方式。
5.
想起《日光倾城》里唱到的:
彩色的路标,禁止通行的警告
天空之下,我们轻得像羽毛
双眼是盲目的最佳玩伴
还是选择了不选择的旅途
没有谁可以诠释,怎样的生活,才能算是充实而有意义的?环境会有所改变,但一个人的坚守不变,穿梭在我们生活中的就不会是城市的喧嚣与浮躁,而是坚持自我的那份淡定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