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1
苏轼与王弗
读到这首诗,大家都会想到苏轼与陪伴他11年就早早离世的妻子王弗之间的爱情故事。
王弗为人“敏而静”,秀外慧中,知书达礼,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诗词赏析,总能在生活中对苏轼给予提醒,从旁点拨,是苏轼的贤内助。在那个正当最好的时节,苏轼遇到了他生命中正当最好的人。只可惜,红颜如花,流年似水,人生最难躲开的是命运的无常。王弗的病逝将二人十一年的幸福终结于此。虽然拥有了绚烂的开始,却没能走向隽永的结局。
在王弗祭日的十周年,苏轼梦魂相扰,夜半惊醒,他慌慌四顾,仿佛看到了王弗对镜梳妆的身影,难掩心中之痛,写下了这首经常被人们提起的《江城子》。正是在词中所说的“千里孤坟”旁,苏轼亲手种下3万棵雪松,来纪念王弗,可见苏轼对王弗用情至深。
王弗与苏轼结婚的这十年,正是苏东坡一生中最锐意进取,也最春风得意的十年。这十年里,苏轼与苏辙兄弟高中进士,名满天下,被授官职,层层提拔,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可自从王弗死去到苏轼写下《江城子》后的这十年呢? 苏轼卷入由王安石变法引发的新旧党争。前面新党得势的时候,他由于反对新政,被王安石这一派排挤;后面旧党得势的时候,他又强调王安石变法中也有可取的地方,结果又被司马光这一派排挤。结果是不论新党得势还是旧党得势,执着于自己理想与坚持个人主张
不趋炎附势的苏轼都倒霉得很。这段时间,在政治上他经受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贬官,一贬再贬,那真的是“宦海沉浮”了。
此后的数十年,苏轼也一直没能摆脱这种仕途上的险恶命运,就在他写完这首《江城子》后的第四年,爆发了宋代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苏轼锒铛入狱,差点儿就性命不保。所以这时候的苏东坡,十年间历尽宦海沉浮,对年轻时的政治理想即使不是心灰意冷,也在个人情绪上产生了重大的改变。“乌台诗案”虽然毁掉了苏轼政治上的前途,却成就了他在诗词上的造诣。他将对现实生活中的不满和对未来、理想的期望都写到了他的诗词中,那段时间是他创作的高潮期。
2
苏轼与王润之
王弗死后的第四年,王弗的堂妹王闰之嫁给了这个她早已暗恋了多年的堂姐夫。王闰之是个绝对的贤妻良母,虽然她在才学上不如她的堂姐,在艺术才情上也不如后来的王朝云,但她却是苏轼生命中最为嘘寒问暖的人。她无微不至地关怀苏东坡,关怀三个她亲生和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这一切都让苏轼很感动。她整整守在苏轼身边25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走过一段段坎坷的荆棘路,无怨无悔,苏轼几升几降,她始终不离不弃,可苏轼好不容易从旧梦中走出来,想要抓住眼前的幸福,她却悄然离去。
王闰之的早逝,让苏轼在遍地的落英中,再次看到岁月的沧桑与残酷。
3
苏轼与王朝云
后来,他将身为歌女的王朝云带在身边,教他读书写字,教她音乐舞蹈,教她诗词歌赋,朝云的艺术气质与艺术才情感染了苏轼。只是,王朝云也是红颜薄命,早于苏轼离开人间。他是被朝云的知己之情、知音之情所深深感动,这种感动在当时表现为克制与洒脱,在过后却成为苏轼心中一处永远温暖却又伤痛的存在。
苏轼这一生,苦乐相依,将人间的大悲大喜都品尝到了。对于爱情,他爱过,也失去过,人生一世,还有谁能再比他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苦楚感受的更深切呢。这三个女子,在苏轼的心里互不相扰,各有各的位置。不管苏轼多么情深义重,生死之后,总还是要失去。但想来,如若没有这些苦,只怕也没有了苏轼日后的词。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