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写作是为了陶冶情操,有人说写作是为了记录生活,但于我而言,写作就像月亮,是我的梦想。
或许只有在写文字时我才发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每当夜空渐渐暗淡,我总会抬起头在漆黑一片的空间寻找属于我的月亮,或许它现身,或许它隐藏,但我知道它一直都在。因此我的心始终被一股力量充斥着,被一种方向吸引着,就像小王子寻找的玫瑰世界,我相信它会盛开,开满整片片星空。
我总是离不开写作的。好像是从上小学起,我便发现自己可以写东西,每次写的文章不长,大约四五百字的样子,倘若遇到对口的题目,而脑子里恰好又有素材可用,便可写到七八百甚至是一千字。
那个时候,我总是傻傻的,把老师布置的每日一记当作文来写,每篇都是洋洋洒洒写上几张纸,还因为最早用完一个笔记本而获得老师的表扬,沾沾自喜了一个下午。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有些可笑的。
我的文章最早受到老师的认可好像是在小学,一次统练作文,满分一百分,老师给了我九十七分,并把我的作文拿去给校报投稿。虽然事已过去很多年,再提颇显幼稚,但当时那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我依旧记忆犹新。
那时的我意识到,抛却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文章得到他人认可才是最值得骄傲的。
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在高中,那时候的我作文比赛已经参加了不少,证书也是拿来一些的,于是心气儿不免高了些,虽说现在想来可笑,但当时自己却一点儿没意识到。
好像是在高三吧,我写了两千多字的一篇文章被选入校报,我很骄傲,为自己骄傲。但那一次,我迎来的不是掌声,而是同学们嫉妒的目光和讽刺的言语。
“有什么了不起,这么会写滚去文科班啊,在理科班里混什么日子……”
我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在寒冷的冬季,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我望着已经泛黄的白色墙壁,于那时的我而言,曾经的光环和荣誉都是那么遥远,根本不值一提!
晚上十点一刻钟,我放学回家。以进家门,妈妈便急忙跑过来对我嘘寒问暖了一通。淡黄色的灯光下,我目光呆滞,视线停留在眼前的油画上,全然不管妈妈说了什么。
“妈,我回房看书了。”
“哎,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
我安静地关上书房的门,没有发脾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委屈和悲伤。
打开台灯,我在半昏暗的环境中摸索着。
“没错,应该就在这儿。”
打开散发着暖暖木质香气的橱柜,一打整齐的证书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最上层的置物板上,鲜红的油漆和烫金字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晃眼。我小心的把它们拿出来,突然一张写有工整小楷的明信片从我指尖滑落,我弯腰去捡,却看见了上面的一段话: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起头看见了月亮。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捡起明信片,把头埋进手臂里,不知哭了多久。
清晨,初升的太阳带来橘红色的光芒,天空呈现淡淡的玫瑰粉,就像是喝得微醺的女孩的脸颊。
一种莫名的温暖涌上心头。
跑进洗手间,我用冷水拍打着昨晚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刷了牙,简单整理了一下,去厨房拿了块热面包,便急忙跑下楼上学去了。
在路上,我总有种想写封信给谁的冲动,情绪无法发泄,孤独涌上心头,倘若能写下来抒发一下,寄给谁用以倾诉,或许会好一些。
我突然想起郭敬明书中的长清。
“就叫那人长清吧。”
现在想来,真为当时我这种自欺欺人的愚蠢行径感到好笑。
热面包已在寒风中放凉变干,只有缩在羽绒服里的手指还依然感受着它最后一点点的温度。
长清,这个永远也不会存在的人,这个要听我倾倒苦水和分享欢乐的人,你好。
眼泪被风干,我把又冷又干的面包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踏着沉重的步伐,朝校园走起。
“长清,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你?我的作文再也没有在校报上发表过,今天又是大风,我好冷......”
“长清,我写了一篇散文,题目叫做《无言》,是有关于心情的文字,还有一些琐记,你要不要看?”
“长清,又到夏天了,号教学楼前的法桐又开始枝叶繁茂了,对了,学校小路旁的玉兰花开了,一树一树,真的很美。”
“长清,等我长大了,我想去地中海看看,我要在柔软的沙滩上喝着柠檬味的起泡酒,吹着凉凉的海风漫步,我要研制一款海盐和柠檬气味的香氛,只属于我自己的香氛,你说好不好?
没关系的长清,我会好好的,我会开心的......”
我不知道给这个永远也不会存在的人“寄去”过多少文字,或是简短的日记,或是散文,或是短篇小说。总之我想写什么便写什么,想倾吐什么便任自己倾吐,慢慢的,我仿佛养成了习惯,不停地写,不停地写,写完后再假装寄给长清。
就像钢琴键上的空白格,这个透明的存在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爱上了写作,放下了心中的伤痛和虚荣,真正为我自己写作,为生活写作。
曾经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写作,这样写下去又能有出路?
我笑笑沉默了一会儿。
“你看,满地都是六便士,可我只想追寻自己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