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是宋老师自毕业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月。每天早晨起床时,他都比往常更为兴奋。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的他不时地会笑出声来。他对自己十分满意。
好几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构思一部话剧。就在前几个月,他终于完成了这部他自认为很得意的一部现实主义话剧,是以民国时期的上海为背景,写几个归国留学生怎样为祖国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当他打完剧本的最后一个字之后,他才发现他的这个剧本无处可去。他心中有将他写的剧本排出来的渴望,可是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关上了文档,继续备课。他想就当自己随意写的剧本,永远地放在文档里吧。
在他当上戏文教研室的主任之后,他听说来了一个表演老师。这给了他惊喜和希望,他想他可以跟这个表演老师合作,排出他的话剧。他先将剧本拿给院长看,并表明了他的想法。院长看了剧本后,很高兴地同意了。院长一向鼓励学生参加实践活动,这次正好有个机会。在一次老师会议上,院长还特地表扬了宋老师,说他能够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宋老师拿剧本给李老师看,李老师看过之后,大力地夸赞宋老师写的剧本很好。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开始了话剧的筹备工作。李老师负责挑选演员和排练。这时大二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
话剧的名称叫做《曙光》,曙光剧组就这样筹备起来了。每周三的下午,曙光剧组都要在学院里的演播厅排练。周三下午,前两节课,宋老师有一门大一的戏剧课,今天他讲契柯夫。契柯夫是他最喜欢的话剧导演之一,他是个相对老派的人,所以在话剧上的喜好也是偏向于现实主义。对于戏剧史上的荒诞派戏剧和先锋派戏剧,虽然他也十分孰知,可他并不是十分喜欢。无论在技巧或形式上,那种戏剧都太为新颖。他期待着下课,同时又沉浸在讲契柯夫的喜悦中。下课之后,他要去演播厅看一看,看看自己的话剧排到了什么程度,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它完成了。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他提起他的包就走出了教室,径直奔向演播厅。他当那里的时候,舞台上的学生正在表演着。李老师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不时地打断那些学生们,进行指导。曙光剧组的演员们都是些没有经验的学生们,有一些参加过话剧社团,但在演技方面,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李老师在排戏的时候,一般都是十分严肃,对这些学生也是如此。只要她不满意了,就随时喊停,舞台上的学生只能重新来一遍。
宋老师见李老师正在指导学生,只是和她简单的示意了一下,就在她旁边坐下了。舞台上的学生又开始重新演了一遍,这是第一幕,两个留学生正在计划建立一个新的文学社团,但他们两人意见不合,宋老师对自己的剧本十分熟悉。可是演着演着,宋老师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台词好像错了?他心中暗想。他不由地将视线转向了李老师摊在腿上的剧本,好几行的台词都用红笔重新标注了。宋老师忽然觉得十分生气,怎么他的剧本随便就改呢?而且改了之后原来的意思表现不出来了。
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带着笑问李老师:“怎么剧本的台词改了啊?”
不知是李老师太专注看表演了,还是没有听到宋老师的话。李老师没有任何表示。
过了几秒钟,宋老师觉得有些囧,就又尴尬地问了一遍。
李老师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回说:“噢,宋老师,忘了告诉你了。改了之后,学生才演的出来,才更自然。”
宋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他的剧本的已经任李老师宰割了。他想,既然请李老师来排他的剧本,就不能不处处依着李老师,要不然这个话剧就有流产的可能。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能排出来就好,只要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就行。又看了一会儿,他就默默地走掉了。
李老师在批评学生的空隙突然发现宋老师走掉了,她自言自语道:“宋老师怎么走了呢?我还想跟他讨论一下剧本呢。”恐怕李老师对宋老师的剧本还要有更多的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