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生病也好,不开心也好, 都源自一个字:浓。你浓于情就会生出痴,浓于利就会生出贪,浓于名就会嗔。贪嗔痴是最可怕的。不开心的东西浓在心里就会淤结成气,气结不化就会生出病,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对付这个“浓”字最好的办法就是淡。老庄也好,佛经也好,都是最好的一些方法,它教你淡然。
——汪涵《有味》
昨晚没发文,和几个朋友坐在烟熏火绕的烧烤摊边,喝着十几度的啤酒,闲闲地聊天。明明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大家都好像经历了很多的样子,谈什么都是淡淡的,眉目之间的喜悦却是真诚的。
同行的一个男生带了一套王小波全集,我们笑说,今晚应该谈论杨绛先生。
他喝完小半杯啤酒,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不刺目但夺目,说道,“每到有作家或者名人去世,大家就开始关注他们的作品,排了队也要去买,然后所有人都变得跟这位名人很熟稔的样子,写着闻者落泪的文字。明天一到,又开始重复直播自己的生活。”
他完全没有情绪激动,好像在谈论今晚的夜色一样自然。
这种感觉,跟年纪无关,跟长相无关,是一种由内而外让人觉得舒服和信服的气质。他慢慢地跟我们说起王小波的生前往事和与李银河之间的爱情。烧烤摊的烟味真是呛人得很,我们却安安静静地听完。
邻桌有人喝醉,声嘶力竭地骂着脏话。
我们聊完王小波,就开始谈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讲起里面的不安和动荡的爱情、亲情、友情。有只小猫跑过来,蹲在路边,好像也听得懂的样子。
再是聊大冰的丽江、聊查令十字街84号里为什么两人终究没有见面、聊冰箱里的企鹅、梁庄进城打工人们的命运与现下的纪实艺术……
每个人可能都对别人的发言不甚赞同,却也是默默地喝着酒,听对方讲完,不急不躁地谈起自己的看法和经历。也都直言不讳地说着对彼此的依恋和缘分的奇妙。
我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就着远处地铁的声音,发了昨晚的公众号。后台的评论很多,我们聊天的温度维持在最适宜的37度。
也许我们几个人在遇见彼此之前确实疯狂过,可能割过腕、跳过河、离家出走、为情所困……像一锅正在煮的罂粟,热烈而激情。恨不得燃烧完青春所有的血与泪,就为了让别人看到我们。
浓烈的情绪,就是陈年的酒酿,堪堪启封了一个小口,就醉倒了旁边的人。九曲惆怅,怎么都化不开。像止咳枇杷露拌了水泥一样。
二十几岁的年纪,说沉着冷静好像会容易让人想到一本封皮斑驳打开却是熊大和喜羊羊讲冷笑话为内容的荒诞盗版书。
但我们几个人却好像丢光了那些浓郁得过分的东西,在这座城市,可以很平常地聊着书聊着历史,争执着故事情节与现实重叠的可能性。而且,目光坦然地面对所有的调侃,说,爱情真的是锦上添花呀。再干杯,祝我们永远16岁。
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
A说,以前谈恋爱,纠纠缠缠,恨不得生生世世在一起,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花掉了,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是爱无能。现在像是大病痊愈,顺其自然。
M说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就觉得,就是她了,以后谁也不娶。为她做了现在不会去做的那些傻事。却也感激那时候,也感激现在与她平静和睦的朋友之交。
我静静听着,想起以前离家出走写遗书的过往,经常性地哭,恩,这可能就是导致我眼睛小的罪魁祸首。感觉前面一片黑暗,所以试图用自己去撞开那些阻隔。也有很长的沉默的时光,像是大火烧尽之后浓浓的黑烟,散不去,留下雾霾般的浑浊颗粒。
还好。那些都是过去了。
年少的或者现在的感情总是急匆匆的,恨不得今天初相识,明天就滚床单。喜欢热烈的亲吻,猛烈的拥抱,壁咚,摸头杀,都是摸透了套路的老司机。网上的撩妹教程和撩汉守则总是轻轻松松就浏览10W+。散得也快,今天的女朋友是小美,过几天就是大美,过几个月就是N美。
加上单身久了的人,脱单的念头积郁成疾,忽然出现一个人想要逾越友情的界限来跟你谈谈情,就已经自醉了,分分钟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开始用炽热的面貌和语言来纠缠分隔不得。
歌曲里面也是浓烈的炙热的爱情和友情。浸染于重庆火锅里面太久,整个人未免沾染上浓烈的辣椒味道。再去吃清汤挂面,只会是淡而无味。
以这首诗结尾: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