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逆子

——我是个逆子,我的亲妈诅咒我去死。在我定婚前夜,妈妈跟我要钱。我结婚没用家里一分钱,现在妈妈还要把我买房子的钱分走一半。



我的家庭

我的父母都是工人,下岗后,爸爸做小买卖。妈妈就赋闲在家。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家里勉强维持温饱,供我上学成了家里最大的经济负担。好在从小学到初中,我还算争气,学习成绩算得上名列前茅。读重点高中时,学习成绩变得不再突出,也并不是不努力,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学习方式不对,在学校不受重视,高中三年过得都很压抑,自卑,最后高考失利,只能读一个普通的本科。因为离开家了,身心都自由了,所以大学生活还算快乐。毕业后没有读研,因为读研还要家里提供经济来源,另外自己读书很迷茫,不知道读书除了考证还能干什么。所以选择就业,这一晃,过去了七年,加上读大学的四年。自己在外漂泊了十余年,除了节假日回家,平时都是和父母天各一方。

童年阴影

在我童年,爸妈吵架都是家常便饭。爸爸也打过妈妈,妈妈也打过爸爸。妈妈曾经拿刀把爸爸左臂砍折过,当时我还不记事。后来又有一次吵架,我亲眼看着妈妈把爸爸肚子砍了一个口子,不过伤口不大,擦了药水,过了一个月就愈合了。

小时候,每到年底,家家都是喜庆洋洋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准备年货,大家都不说脏话,不吵架。怕的就是吓跑了各路神仙,来年不吉利。而我总是心惊胆战的。因为每次到年底,越是图吉利的时候,爸妈总是要大吵一架,年年如此。尽管大年三十,也会吵架。起因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然后妈妈就会翻旧账,每年都会把很多年前的事翻出来再吵一架。例如奶奶活着的时候吃我家米面啦,老姑占我家便宜啦,诸如此类。

父母吵架百分之五十是由于妈妈和奶奶婆媳不和,爸爸家里穷,父母结婚也没给妈妈什么值钱的彩礼,结婚后也经常拖累妈妈。妈妈觉得爷爷奶奶偏心眼儿,爸爸家里兄弟姐妹四个,只有爸爸混的最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有百分之三十是因为妈妈越来越看不上爸爸,觉得爸爸没本事赚钱养家,性格窝囊。仔细想,妈妈是缺乏安全感,长期心里不平衡。

但是我的爸妈也不是没有恩爱的时候,妈妈很依赖爸爸,但另一方面也很嫌弃爸爸。爸爸平时也很疼爱妈妈,吃的穿的用的,只要妈妈想要的,都尽量满足。爸爸真的很迁就妈妈,所以每次爸妈吵架,无论是不是真的怪爸爸,我都会偏向爸爸。但大多时候,妈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妈妈这辈子跟爸爸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没有住过大房子,没有经常大鱼大肉,没有穿金戴银,没有挥金如土,也没有经常出去旅游。

爸妈最后一次旅游

记得2014年的时候爸爸妈妈跟着旅游团去香港澳门旅游,当时我在上班,没有一起去。爸爸妈妈从老家出发,还顺路来沈阳看我。然后坐飞机去的厦门,再然后坐船去的香港澳门,回来的时候又到北京。本来这应该是他俩这辈子最值得回忆的一件事,结果回来后妈妈一直埋怨爸爸。都是一些小事儿,例如爸爸多花钱买纪念品了,旅游团强制消费,爸爸没敢反抗了。旅游和生活都是一样的道理,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会有一些意外和不尽如意。但这些插曲恰恰才是旅游中唯一被记得的故事。到了妈妈那里就成了数落爸爸的理由。

孤僻的妈妈

妈妈年轻的时候,有算命的说妈妈命犯孤星,妈妈生肖属的猴,是一只孤独的猴。当时也只是当作玩笑,没想到后来竟一语成谶。姥爷生前也曾问过,如果妈妈老了谁照顾呀?姥姥还开过玩笑,“等你老了自个儿一边儿撅着去吧。”

妈妈兄弟姐妹八个,妈妈排末。但姥爷去世后,因分家产,妈妈与其他兄弟姐妹分裂。上辈人的是非对错,我也讲不清,总之从那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而父亲这边,因为婆媳不和,妈妈与爸爸的兄弟姐妹关系也很紧张,发起脾气来,谁都骂过。所以除了对姥姥姥爷非常孝顺,妈妈的亲人也就只有爸爸和我。

破烂不堪

妈妈生活很节俭,常年节衣缩食。什么东西都不舍得扔掉,甚至于到了一种病态。我上大学之前,家里一直都是租房子住。后来我家搬到姥爷留下来的房子里居住,房子有60多平米,但最拥挤的时候,从门口到床边,都堵满了各种破烂,甚至只能容得下一只脚交替着迈步。后来家里也简单装修过,但我家长年不敢让外人来。尽管妈妈知道丢人,但就是迟迟不收拾。一开始是借口东西多,没地方放,东西都能卖破烂换钱。后来妈妈又说很多东西都是姥姥留下来的,她不舍得扔。再有房子是姥爷的,她收拾立整了住着心里有愧。再后来,妈妈身体不好,糖尿病,腰间盘突出,就说一收拾就会累。也许你也好奇,为什么我和爸爸就不能帮着收拾吗?其实每次我和爸爸要随便动一丁点破烂,妈妈都会阻拦,轻的说我败家,重的时候,会把我爸爸骂得狗血喷头,说这是姥爷的房子,我爸爸没资格整理扔破烂,会把我爸赶出家,甚至叫爸爸滚。所以几次下来,我们都小心翼翼的,连扔个厨房垃圾,妈妈都会翻一翻。这也说不清,妈妈是节俭,还是恋物癖。

爸爸去世

2020年4月,爸爸突发性脑溢血,经过整整10天的抢救无效,撒手而去。这期间爸爸做过两次手术。第一次手术刚结束的时候,我从外地赶回老家医院照顾他。第二天病情好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妈妈挂念起家里后窗户的破烂还没有拿进屋里。因为物业下了通知,那天是清理非法占用社区空地物资的最后期限。我劝妈妈,那是老天爷不想让她留那些破烂,现在就应该留在医院照顾爸爸,或者去宾馆休息一下。不要再挂念那些破烂了。妈妈不听劝,执意要回家,想让我找同学送她回家,仓促之间找不到人,妈妈宁可花300多块钱打车回家。妈妈回家的第二天,爸爸病情恶化,颅内二次出血。经过二次手术后,血止住了,但是人也永远醒不过来了,最爱妈妈和我的爸爸就这样走了。这下,妈妈再也没有可以随意打骂欺负的人了。

妈妈和女友第一次长时间相处

经过这件事,妈妈的身心也遭到沉重的打击。腰间盘突出病史也有五六年了,爸爸活着的时候,没有给妈妈做手术,因为当时还不是非常严重,虽然也够手术的标准了,但依然还是保守治疗。这次妈妈上火加过度悲伤,一条腿经常麻木,走路都会磕磕绊绊。爸爸刚病逝的两周后,我料理完后事,就把妈妈从老家带到我工作的城市,打算让她先跟我和女朋友一起生活。那几天妈妈经常因为悲伤,整夜的哭泣,我那时也辞职了,白天陪她逛公园,但她走不动,后来就在家里楼下遛弯。

哪知新的家庭灾难已经开始酝酿。

女朋友已经很通情达理了,爸爸病重期间,开车900公里来陪我,看到我爸爸手术费不够时,女朋友就找她的家人筹款借给我。当时我爸爸的兄弟姐妹没人出过钱,只是靠我自己的积蓄和妈妈的积蓄给爸爸治病。妈妈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时,女朋友也买过鲜花,给妈妈做拿手饭菜,带妈妈逛街,给妈妈买新鞋穿。

但是女朋友接受不了妈妈的性格,更忍不了妈妈的生活习惯。在此之前的四年,女朋友去过我家,见识过我家里的情况,看到家里堆积如山,破破烂烂,女朋友当初就面露难色,只不过不舍得离开我,才始终对我不离不弃。

但是妈妈似乎对这些并没有看在眼里,理智清醒的时候,也夸赞女朋友,认可女朋友。可不理智的时候,也会向我埋冤女朋友的缺点。妈妈认可女友的方式,也很晦涩。比说妈妈会说:“我跟邻居说了,我儿媳妇对我可好了,给我买衣服,给我做菜了”。然后邻居再奉承几句,“瞧你多有福啊,有这么好的儿媳妇”。但这种炫耀并不是我们需要的,我多次提醒妈妈,如果认可女友,就要当面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另外那时,我们还没结婚登记,叫儿媳妇有点过早了。妈妈说这是提前认可女友,可我觉得这是有点强迫性的不尊重。说了几次,这些问题妈妈依然我行我素,嘴上答应下次注意,实际还是照旧。

第一次吵架

我的手机,妈妈知道密码,有时也会翻我的手机看一些相片。有一次因为我的疏忽,妈妈翻看了我和女友的聊天记录。女友当时是向我吐槽妈妈的一些缺点,其中有一句原话:“你妈没见过世面, 能活活多少年”。

妈妈看了很生气,怀恨在心。认为女友是在诅咒自己。

如果放在上下文的语境里,其实女友的意思是想说,妈妈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年纪也大了,以后要多陪她出去旅游,多带她享受生活。另外女友自己也反思自己要大度一些多包容妈妈。

那几天女友压力也很大,工作不顺利,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内容是:“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反咬回去”。妈妈看到了,对号入座,也认为说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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