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乌云密布狂风骤然,山道上堆积的落叶大团大团的被卷到丛林中跌进沟壑,惨白惨白的石头路在暴风中显得尤为冷冽。
暮秋时节,天气清冷,再加上这恶劣的天气,山中更是无人涉足。
半山腰上有一座不小的破庙,门外挂着晃晃悠悠的匾额上面写着“青石庙”三个大字,匾额虽然破旧,但若仔细考究,那边边角角却还隐约透露出金色的光泽,庙内三间僧房年久失修,在狂风之中尤显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庙里住着一个约莫半百的老尼和一个花信年华的小尼,在这深山破庙二人相依为命,每日打坐念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安宁,小尼自幼被老尼收养,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只想着一生与青灯古佛为伴,侍奉了师父,自己一朝归去再无他恋。
山风渐弱,豆大的雨点急促的啪嗒啪嗒砸了下来,小尼早早的关了山门,又在院子里打点清楚,抬脚准备进屋,只听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传来,心想着,莫不又是哪家的猎户进来避雨不成。遂转身跑去开门。
门刚一开,一个大汉便窜到小尼面前喝道:“快去找个产婆,我家夫人要生了。”
这鬼不下蛋的地方别说产婆,有个活人就不错了,小尼没工夫多说,打量了一眼大汉身后另外两个人,果见一大腹便便的夫人正虚弱的靠着丫鬟站立不稳,当即过去扶着她往庙里走。
老尼听到声响早疾步而来,安顿了产妇,又将大汉支出门外,吩咐了小尼准备一些接生之物,此刻那产妇躺在榻上,渐渐稳住了情绪。
大汉在外面等的着急,干脆走到院子里,也不顾大雨,来回踱步。
突然哐哐哐,一阵更加急促的敲门声,撞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汉一愣,警觉地靠近大门,从门缝中悄悄打量,却发现门外站着两个满身泥泞的人。
于是立刻开门将那二人迎了进来,巧的是,这二人之中,竟也有一个孕妇。
孕妇所依附之女子,一身侍者装扮虽为女子却满脸英气,见大汉开门相迎,紧蹙的眉头稍稍缓了缓。
“有人追杀,恳容我二人暂避,感激不尽。”
那女侍者冰冷的语气中带着颤抖的祈求,她肩头的妇人已经昏迷不清,大汉立刻侧身让她们进来,随即将大门关紧上了栓。
老尼和小尼闻声而来,又将主仆二人接进内室,将那待产二人放在一处,以便照应。
这二人在如此境遇之下相遇,推己及人,自是觉得有缘,大有遇了知音一般,还未多说,突然阵痛,竟是要临盆了。
大汉自觉退出室外,充当守卫。
面对生子,这几人都可谓是初次,自然不得要领,忙乱在所难免。
且不说毫无头绪的小尼,尽管老尼在出家前也有所耳闻,但同时接生两个,倒也是第一遭。
那女侍者此刻也只能干着急,眼见她家夫人如此痛苦,恨不得替她受着。
常言道,生子之痛堪比割肉腕骨,但这二人像是得了默契竟死命咬着被褥倒没怎么叫出声。
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穿透着门外的大雨,那前来之妇产下一名女婴。老尼欣喜之余稍作安顿又慌忙去照顾另一产妇, 但情况却不容乐观,大片大片的鲜血从那妇人下身淌出来,却始终不见婴儿啼哭,大冷天的老尼的僧帽湿了大半。
那女侍者更是吓得附身过去,眼泪直流,一口一个夫人的喊着,那妇人朦胧之中还有一丝气息,但见孩子还未出生,不由得心中大急,在老尼的催促声中,使出全身力气,终于,屋内再次传来婴儿的哭声,是个男孩。
一时间众人喜极而泣,妇人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老尼顾不得喜悦,为那妇人止血,索性血渐渐止住了,否则性命当真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