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梦想是什么?”
长大到这个年纪,被问到的概率已经很小了,但我还是被问到了这个让人有点想要躲避的话题。并非因为这不是一个好词语,而是,多少是带着些伤感和心酸的词语。伤感在于,已经把它藏在心底好多年似乎已经忘记了,心酸在于,把它放在心头为之奋斗从而尝遍人生酸甜苦辣。
对于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遍,却都得不到一个统一的答案。大概是因为,我的梦想太多了,数也数不尽,又或许是因为,我的梦想太小了,实现起来却并不简单。可现在,我需要写出来一篇文章,逼着我不得不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让自己至少理出几个方向和关键词。于是我罗列出来了其中的一些:
世界和平,世界充满爱,在海边开一家蛋糕店,学习并掌握7门语言···
可是用这些该怎么写出一篇文章来呢,而且,是具有演讲文稿特色的内容,我有点发愁了。
于是为了这篇稿件,想尽了各种办法寻求灵感,比如:看各类有关这些关键字的新闻,社交网络上关于这些关键字的言论,阅览有关此类话题的演讲文稿,当然,是曾经得过奖项的(无奈地笑)结果都是没有得到任何灵感。
我只好求助于Yoko先生,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好的建议,让我能够顺利渡过写稿期,抓紧进入修改期,背诵期。
Yoko先生只是说我这些梦想都很不错的,说起来似乎很像小孩子和女孩子的口气,对此我没有异议,因为从小到大,身边经常有人这样形容我电话里头的声音,说是误以为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当然,受到赞美后,也收到了非常中肯的建议:
不要把它只看成梦想,要看成你所关注的,你所失去了的东西,并联系现在你所经历的事情。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了。我想先生也许是要告诉我:不要去想梦想这个词应该是什么,而是,把现在正努力做着的事情,改变成羽毛,一点一点添加在梦想的翅膀上,终有一天,猛然一抬头会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梦想的大门前,而门是一直敞开着的。
于是我的脑子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通过素食,保护动物。
因为不忍心伤害小动物,所以从很久之前便放弃了肉类鱼类,虽然植物也有生命,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像食用肉类鱼类时那样感受到内心的煎熬,仿佛在咬下的那一刻脑中浮现的是他们的脸,以及脸上的表情。可是这样的一种想法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吧,通常情况下,大家还是将“宠物”与“动物”分的很清楚的,“宠物”是不能吃的,“动物是可以吃的”或者,有的人甚至说,“动物”活着的意义就是被我们吃的。
于是我便开始疯狂搜索关于素食的文章,去图书馆借阅图书,虽然英文和日文都不够好,但还是坚持按照原语言搜索,因为这样可以得到更完整的信息。最后,当我写完文章的时候,自己已经热泪盈眶了。
那是一种,发现了原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因为自己太奇怪,而是因为每个生命体都拥有着不一样意义,但竟然有一天会被理解的奇妙感觉。
我是从环境保护角度出发来书写的,查阅过很多资料后发现,因为大规模地饲养动物(就是有人口中所说的“活着的意义就是被我们吃掉”的动物),造成了水资源,粮食资源匮乏,荒漠化等等问题的加剧,更有趣的是,动物排放在空气中的气体(文雅的说法叫做:矢气,俗称:屁)是占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很大一部分,有一些国家(如:新西兰),甚至针对畜牧牛收放屁税了。从理性的角度来思考,为了保护地球,我们所居住的家园环境,素食是一种有效的解决手段。
另外,还引用了《水知道答案》这本书中的观点,这是一本由日本作家江本胜写下的书。作者拍摄了122张水结晶照片,提出了水不仅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且还能感知人类感情的观点。我很喜欢那一张听到“谢谢”话语的照片,水结晶是那么的美!还有那张听到你说“妈妈的饭菜”时,水结晶的照片,是那样的温暖和谐。连水都有喜怒哀乐,动物,也应该有的吧。由此希望大家能够做到尽量素食,比如说现在国际上很流行的一种生活方式:周素食。就是说一周中有固定某一天,是完全素食的,其它日子里都是可以和往常一样饮食。
只用了1个小时,这篇全日文的稿件(初稿)就完成了,点击发送键,出去,好。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要赶紧睡觉,不然过了12点,就很可能要失眠到天明了。不料,待我洗脸刷牙回到电脑前的时候,(也就是大概7分钟之后)收件箱处显示有新邮件,我点开了。果不其然,是Yoko先生的回复:
Isaac
晚上好,这是一篇既能感动人也能说服人的稿,你辛苦了,我以前也是素食主义者,所以感同深受,看到这封邮件很开心,开心得睡不着觉了。
你快睡觉吧,明天一早打开邮箱的时候,便能看到修正后的样子。
Yoko
看到邮件末尾,我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音。Yoko先生原来也是这么可爱的人,她以前也是和我一样!可是,为什么是以前?那现在呢?不过她真的好辛苦,一定又是拿着咖啡杯在帮我在改稿件了,想到这里,我怎么睡得着呢?
于是立即点击了“立即回复”,书写:
Yoko先生
你才是,真的辛苦了。感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没有放弃,也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努力的。
为了让稿件修改得更加顺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有什么日语表达让你困惑的地方请给我发邮件吧,我会再想想换用其它的方法。
P.S.晚上咖啡要少喝喔。
Isaac
马上,Yoko先生给我回复了:你真棒!谢谢,我知道了。
这样简短但温暖的话语。
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之间像是被落入一滴温水,冰冻开始融化了。Yoko先生开始邀请我去她家一边喝着玄米抹茶一边给我讲稿件,我经常带一些甜点,后来发现她不爱吃之后,经常带一些水果,她很爱吃石榴和蜜瓜。不过也许因为很瘦,她吃得不多,只是一点点,剩下的都是被我吃掉了,我经常能看到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刚才那么一大摊东西,是不可能一下子被吃掉的,你都藏在哪里了?
准备了3篇稿件,背诵得还算熟练,Yoko先生也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得纠正了发音,所以,就算身边的人和我说,觉得准备3篇也太少了这样的话的时候,我也依然持有自信,这不是因为有多么相信自己,而是,完全信任Yoko先生。
去市里比赛前,学校里又开始了一次赛前预热,好吧,我们5个又不是饭菜,还要放在烤箱里烤一下吗?不过也许是处于帮我们加油打气的考虑,我们也就乖乖地一个一个地上场。她们4个齐刷刷地都是一副演讲派头,手势,表情,站位姿势,甚至拿话筒的手法也是一样的,脑中只有一个词,就是专业。我为她们由衷鼓掌,因为她们真得很辛苦,听说每个人都准备了12篇稿件,每天5点钟起床就去训练班,晚上6点到10点也一直都在训练班接受训练,再看看我自己吧,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练习,态度好像显得有些轻浮,我这样真的可以吗?心里开始有一些忐忑,不自觉地朝Yoko先生望去,她也正在看着我,双眼像是有光,照得我一下就脸红了。我应该有自信的,因为态度上我是不输给她们任何人的,对待这件事情的严肃度,认真度,努力度也是不输的,只是贪吃了一些而已。于是胸脯又自觉得挺起,我瞅见先生朝我笑了笑,目光就移走了。
我的演讲结束后,大家都显得特别安静,不是像刚才她们讲完后的那种热闹,难道已经差劲到这个程度了吗?我开始怀疑自己。准备灰溜溜地下台回到座位,没想到掌声忽然响起,虽然观众只是日语系的老师们,大约20个人左右,但掌声却很是热烈,我是又吃惊又感动。接着教学主任开始点评说话,其他老师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点评,并给我意见。
总结下来就是:声音好听,发音标准,感情丰富,内容有趣,最重要的是,笑容很到位,但是演讲风格过于自由散漫,整个人不够严肃,不够紧,姿态太过柔美,应该增添些中性的力量感。
晚上来到Yoko先生的家里,当聊到要增添些中性力量的时候,我们都笑了好久,也许我该剪个短发,我说。先生说,不用,先改变妆容,看看够不够他们的标准,如果可以的话,就不需要剪发啦,多可惜啊,说着,就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温暖。
所以她教我化妆,一层又一层,一点又一点,因为这个契机,我喜欢上了化妆,这就和画画一样,只因为一点点颜色线条的不同,整个画面就不同,整个人的感觉也都大不相同。这份喜欢一直影响到了我后来的人生选择。
终于,比赛当天到了。Mary先生带着4位爱徒,Yoko先生带着1位中性风的爱徒,就是我Isaac,一起去的现场,出发前,我和那4位中的其中一位并肩走过花园的小道,一只蜘蛛悬挂着自己落在她的面前,“真倒霉!”从她嘴里吐出了这样的话语,但我觉得“真幸运!”因为蜘蛛是上帝派来要给好运的意思吧。
后来我告诉Yoko先生了,她听了之后笑了笑,说:“是的,蜘蛛是从天上来的,一定是神在庇护着你们,所以一定没有关系的。”
刚进赛场,Yoko先生便传来简讯:Isaac,相信自己永远是最棒的!只要微笑着,相信自己,就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的眼眶湿润了,于是闭上眼睛祈祷:神啊,如果你真得存在,就请庇护我吧。
比赛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得了第3名,那个蜘蛛落在她面前的女孩拿了第1名,为学校争得了荣誉,也为Mary先生争得了肯定。我有一些茫然,不知道Yoko先生会不会因为我没能拿个第1名伤心。周边的其他老师过来安慰我:不要气馁啊,你今年是大二,那个第1名的是大三的前辈,等到明年,你也一定能够取得比现在更好的成绩的。我很礼貌地回应感谢。
Yoko先生传来了简讯:Isaac,你辛苦了,刚才一定超级紧张吧,很抱歉我没能陪伴你一直到最里面,你已经做得很棒了!现在不要去想明年要不要参加的事情吧,因为参加比赛获得名次不是目的,从中能不能学到是最重要的,说不定明年,你就找到了比这参加比赛让自己成长更快的学习方法也说不定呢。
Yoko先生的话语,总是像从她的心里流淌出来直接灌入我的心里一样,温温的让人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后来当我告诉她要来日本工作的消息时,她比任何人都为我高兴,笑得像是一个终于得到心爱已久的毛绒玩具小女孩笑的模样。我很是感动。她说:你的工作地点在东京,我也即将离开这里,回到日本,说不定,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在日本了。
她说话的时候,永远喜欢带着“可能,大概,说不定”这样的词语,因为她说人生百态,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别说人性变化也是常常令人意想不到的。于是不知不觉的,我也染上了这种习惯。
果然,我们在东京相遇了,我们约在了葛饰区锦系町的一家素食菜馆,台湾老板娘和日本老板开的,名字叫做It’s Vege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