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爱如山,我说父爱如山倒,内敛而厚重,大多时候父爱更难以开口,但父爱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
第一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个宽厚如山的肩膀。孩童时候的我,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迷恋小自行车或者是芭比娃娃,而是觉得每一次的出行应该是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爸爸用他的粗糙的大手拉住我的小手,而我也总是问着爸爸什么时候能长的和爸爸一样高,爸爸“呵呵”的笑着:“等爸爸老了,你就会和爸爸一样高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听明白话中的含义,只是傻傻的期待,和爸爸一样高的那一天。
第二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把黑色的雨伞。初中时期的我,不管多大的雨从来不带伞,因为家里的伞“不好看”,而我从来没有告诉爸爸这个“小秘密”,也慢慢习惯了在他的“大黑伞”底下和他一起回家,而在那段不短也不长的回家路上,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投在同学的“小红伞”上。直到有一天,我在放学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来接我的爸爸,我走近他,看见他手里拿了一把“花边红伞”,我愣住了,爸爸说:“我们家仙儿长大了,爱漂亮了,喏,撑起来看喜欢吗?这个是自动的呢!”我接过伞,撑起来,觉得整个天都变成了“红色”,开心溢满了整个小镇。时光流转,至今我依然没有养成带伞的习惯,只是再没有人为我送上一把伞。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告诉爸爸,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那把“大黑伞”,因为那把伞不仅为我挡住了风雨,还为我撑起了父爱的天空。
第三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袋打碎的鸡蛋。那是中学时期一个寒冷的冬天,雪后的小镇白雪皑皑,我和同学们溜着冰回到了家,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好奇的我一边问爸爸中午吃什么一边走进厨房,看到了案板上放着蔬菜和一袋鸡蛋,便顺手准备打开冰箱把鸡蛋放进去,可是拿到第二个的时候发现底下的鸡蛋全碎了,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我含着眼泪走到爸爸面前:“爸,外面路滑,以后买菜我陪你一起去好吗?你哪里摔到了?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我给你揉揉吧……”说着说着,我已经泪流满面,而爸爸一边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没事没事,爸爸歇一会,咱们晚点吃饭啊!”
第四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张医院的化验单。那是寒假的清晨,我接到了董小姐的电话,让我到医院取回爸爸的化验单。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我懵了,满篇的数据后都是向上或者是向下的箭头,即使是没有医学常识的人也应该知道,检查结果很不合适。“蔡淼啊,回去给你妈妈说,带你爸爸去住院吧,这病得透析了。”医院的医生,也是爸妈的同事遗憾的对我说着。我拿着报告单从医院出来,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该走到哪里才能逃避爸爸病情严重的事实。我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想把所有眼泪流干流尽,这样我就能在爸爸面前佯装着“一切都好”。
第五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间洁白的病房。那是2006年的春天,都说春天充满着希望,我也悄悄在春天播种了希望爸爸康复的愿望。每天为爸爸打病号饭,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他,爬在爸爸的病床边替他搓搓脚、揉揉腿、聊聊天,憋着泪目看着最粗的针头扎在他的身上,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机器过滤着他血液里的毒素,再看着因为合并症引起的心衰被医生紧急抢救……一幕幕、一件件太多的往事都太过深刻,站在旁边的我太弱小了,竟然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个我最爱的爸爸。
第六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通不会再响起的电话。那是2006年6月11日的晚上,在学校备考的我正在洗漱,董小姐问我是否可以回去看看爸爸,没想到爸爸接过电话对我说:“别回来了,好好学习,我没事……”事后董小姐告诉我,爸爸当时已经很虚弱了,是鼓着劲给我说了这最后的诀别之言。以前小时候总是嫌老爸的话多余,长大后才格外珍惜每一句,万万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是我与爸爸最后的对白。
第七次对爸爸的记忆,是一个温热的盒子。这可能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带给我最后的温暖,我抱着他许久不愿放下,我想抓住他离去的双手,我想坐在他的肩膀上摘下满天星辰,我想躲进他的那把“大黑伞”,我想告诉他,我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