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耍我。”
黎皓斜睨着男人，后者一脸的无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Max一口水差点呛到。
“拜托，我又不是神仙。你买没买房子，我怎么会知道？”
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茶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Max手掌摊平，耸肩。
“我只是觉得你从楼下开始就不太对劲，很明显有事瞒着我。结果一进这间房子，就特别的微妙。这房子生活气息太浓郁了，根本不像出租屋。”
“真没有想到，你会把这房子买下来。虽然也不算贵，比起你们那里来说。”
Max说的你们那里，自然指的是国内。
想想北上广深高居不下的房价，黎皓深表赞同。
“你说你夏天来住过？是那时候买的吗？”
“嗯，其实也不是。是很早以前我爸我妈买的啦，后来我跟他们买的。”
“很早以前？你爸妈买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Max狐疑地盯着黎皓。
“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哈哈这个解释起来很困难啦……秘密啦哈哈哈。”
干笑着，黎皓挠挠脑袋。
Max仍然有点不相信。
“那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很久未曾住过的样子。”
“因为请了家政嘛，已经打扫过了。”
“家政还帮你种花啊？”
“……每天来浇水而已啦，浇水。”
“……是吗？那……”
“好啦我们不要来关注我的房子，我们来换个话题好不好？你倒是一点没变吗，也没老，还是那么好看。嫉妒死人了。”
“才一年人会老成什么样子……又会改变多少啊。”
Max坐在桌子上，黎皓靠着料理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头顶的吊灯发出的光是暖黄色的，如刀一般切在黎皓的脸庞上，女孩的颧骨略显突兀，五官却是立体了。
Max皱眉。
明亮的灯光下，印象里那张微微圆润的脸颊红扑扑的，现在怎么面色苍白成这个样子。
“黎，你真的，瘦了很多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减肥了吗？”
仅仅是过了一年而已，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是什么会让一个圆润的人变得这样……
看看黎皓的脸，又审视她的四肢，Max很奇怪。
虽然四肢也瘦了，可却远远没有脸那么恐怖。
“你不会去……给脸抽脂了吧。”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
黎皓得意地扬起脸，单手托腮，眨眨眼。
“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嗯？”
巴掌大的小脸尖的不成样子，Max点点头。
“当然，我说过了，你漂亮的，我都心动了。”
“谢谢夸奖。”
黎皓也不客气，大方的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手表。
“呀！已经这么晚了，你明天要不要上班的啊？赶快回去休息吧。”
“谢谢你今天这么费心。”
黎皓仰着脑袋，挠挠脸颊。
“等我收拾收拾，我找个时间把土产给你。”
“就明天晚上吧。”
Max去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肩上。
“我明天上午下午都有会，不过没事，上午的会议比较晚才开，所以我可以稍晚点去……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提好鞋子，站起身，理了理大衣外襟，Max低头。
“直接去公司，还是可以再休息休息？如果不知道路，我可以自己或是派人来接你。”
“不用不用。”
黎皓连忙摆手。
这里的拥堵程度，换谁都知道，最快捷的方式，除了电车以外也没什么选择了。
黎皓不想再麻烦他，其实今天晚上的一切已经不是她本意了。
“我明天……就直接去公司报到了。第一天应该没什么事吧，如果有也太剥削人了……提前下班的话，我自己随便逛逛。”
“离这里不过几站路，很快的，不然你以为我爸妈为什么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交通很方便。”
黎皓眨眨眼，吐舌。
“你不用担心我，真的。你今天这么晚来接我我就很感动了。”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Max。”
“我可一点都不好。”
径直推开门，Max满脸嫌弃。
“你来日本七次，我五次作陪……说好的我去中国你做地陪，该死的我上次去你居然不在中国！”
难得一次出差最后的了大半天的空，咬咬牙还是飞去了S市，可这家伙居然在英国。
那五次哪一次自己不是好吃好喝陪着笑着？
怎么算都是他吃亏。
门外的寒气渐渐聚拢，缓缓的飘进屋内，黎皓打了个寒战。
“算了我运气太差……你先等着，等我有空我再跟你讨这笔'费用'。你先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我最近都挺忙，明天我打给你，再商量出来吃饭。Chlo 他们也很想你。”
“反正日子还长，机会多的是。”
“嗯。”
缩着脑袋，黎皓藏在毛衣里仅露出四根手指的右手轻轻摆了摆，脸蛋红扑扑的。
“晚安。回去小心。”
拉开阳台窗，冷风灌进房间，刚刚温暖的小空间立刻降了好几度。
趴在阳台上，黎皓歪着脑袋，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楼下的那条街，以及远处的地铁口。
黎皓头缩在毛衣里，盯着楼下。
过了一会儿，门口冒出一个脑袋。黎皓的目光追随着，直到那身影一点点远去，进了车子，然后倒车，掉头，开走。
直到看不见了，黎皓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很冷，没有穿外套，黎皓感觉到冰冷正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身体里。用力呼吸一大口，感觉着气管被仿佛夹杂着冰碴子一样的气流冲撞所带来的微微的疼，顺着内部身体组织蔓延，浅浅到达心口。
黎皓闭上了眼。
冰凉的空气。
寂静的月夜。
孤独的异国他乡。
总感觉听起来挺惨的，可是，心其实特别特别的安定。
突然想起什么，黎皓掏出手机，滑开微信。名为“小家”的群是置顶的，黎皓轻笑，凑近屏幕，开口。
声音略微激动。
“晚上好，我到了。爸爸妈妈。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晚安。”
“爱你们，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