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酱去日本已经半年了,她走后,我们常去吃的那家快餐店换成了面馆。
我们是在日语培训班上认识的,那段时间,中午我们常去楼下的快餐店吃饭,我们都爱吃小炒肉。班上一共有十二个人,我的同桌是一个短头发的小女生,性格很活泼,霞酱在我的右前方,她是沉默寡言的学霸。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性格高冷。刚开始时,我们只是中午一起吃饭,后来关系好了,一起出去玩,我才发现她不是性格高冷,而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接触。
N2培训班结束后,我没有再继续上课,转成了一对一,但和她却成了好朋友。应该是清明节吧,我们一起去卧佛寺,烟雾缭绕中,她在佛前祈祷能顺利过N1,我应付地站在她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随性影响了她的佛缘,那一次,她的祈祷没能实现。不过,也就在那一天,我们临时起意五一去苏州玩。记得我们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不知她还是我说想去苏州,就说“那咱们五一就去吧”,立即停下步伐订车票和酒店。
在苏州的那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她。她的性格很随和,对待金钱没有概念,特别体贴。在周庄时,我想坐船,其实她并不那么想坐船,但因为我,她还是和我一起坐了乌篷船;我们吃不惯苏州的菜,去好利来买了面包,她买了一个蜂蜜小蛋糕,我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她给我留了一半;我夸她的化妆包好看,她随口就说“那送给你吧”;我们都不喜欢拍照,但她却乐意做我的模特,按照我的要求摆好poss……
霞酱不喜欢AA,无论是乘车还是吃饭,总是习惯性地结账,而我却是一个非常喜欢AA的人。旅行快结束时,我告诉她我的喜好,在后来的日子里,不知道是我改变了她,还是她选择了迎合我,她再也没有说过“送给你吧”这样的话。许多时候,我都觉得是自己改变了她,因此心底偷笑了无数次。
她去日本之前,我们在一个周末去了青岛。原以为自己对大海无感,然而看到的那一刻依然激动得要死。从廊桥走过的时候,海滩上有很多情侣拍婚纱照,当时我们笑着说,婚姻是遥不可及的,还是努力工作,把钱攒起来老了以后住最好的养老院靠谱。现在想起来,却突然茫然蓝天下、海岸边笑对镜头的人在追寻什么,我们追寻的又是什么,真的是“最好的养老院”吗?
霞酱在日本奋斗的日子,我在北京茫茫然。
日语老师曾问我:“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因为你朋友去留学了?”
我一直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努力,或许这个朋友将慢慢从我的人生消失,可是,没有她的日子,我确实很消极了,对养老院都提不起兴趣了,只觉得活得差不多就死了算了,还住什么养老院啊!
曾经的我很期待人生能有一知己,现在渐渐明白,知己难求,好友难遇。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一直停滞不前,自己的好友也是会离去的。
在霞酱去日本的这段日子,我给自己立了一个又一个flag,考过N1、考上研究生、看多少本书、写多少篇文章、瘦到多少斤……有人说,flag的作用就是用来推翻的,在我这里,这一句话果然再次应验了。
此时此刻,脑海里突然想起在卧佛寺的那一幕,烟雾缭绕中,霞酱虔诚地跪在满是灰尘的巨大的卧佛前。
清明将至,或许我应该再去一次卧佛寺,为自己上一次的心不诚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