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妈烫头了嘛?
俗话说,有钱没钱,烫头过年。
快过年了,有一项重要的仪式不能少,那就是烫头。
这两天,去理发店看看,哪里都是满满一屋子等烫头的大姨大妈,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来剪头发的。
那天问母亲,记不记得这辈子第一次烫头是啥时候?
母亲回忆了半天,应该是80年代初吧,那会儿年轻,就想学县里面的大姑娘赶时髦,攒了半年的零花钱,自己偷偷跑镇上理发店花2块8烫了个头。
去的时候是高兴,可烫完回来没地方躲了啊,被姥姥追着训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头发长长了就拿皮筋扎个把子。
一直等到豆爸的姐姐出生以后,家里近况好一些了,每年差不多快过年的时候就烫一次。
我对母亲烫头的记忆,源于90年代初。随着物质生活的逐渐丰富,人们开始慢慢关注情感生活,萌发了对美的追求,大街小巷的理发、烫发、染发店也逐渐多了起来。
记得那会电视上有个特流行的摩丝洗发水广告,“城里的人啊,和乡下的人呀,都一样。女孩的头发都漂亮,都漂亮……”
正所谓,广告的变迁反映的是时代的变迁,记录的也是生活的脚印。
我对母亲烫头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是1993年。
那年,父亲正月二十八才从湖南工地回到家,带了一大皮箱的腊肉、腊肠。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些新鲜玩意,一个个激动地像宝贝一样疯抢,姐姐竟然还把腊肉藏到了被窝里,后来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
看我们散去,父亲拽着母亲进了里屋,那时我鬼精鬼精的,悄悄趴在门缝上偷看。
父亲问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服买了嘛?母亲说都买了,大小合适,样子不时髦也算好看。
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年货我也带回来了,孩子们新衣服也有了,可以好好过个年了。就是这次走得急,啥也没有给你带。”
没等母亲说话,父亲从包里掏出一摞东西。
哇,两捆新钱!我猛咽了一口唾沫,两个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父亲接着说,走之前刚从银行换的。这捆是1块的,一共100张,留着大年初一早晨给孩子们发压岁钱;这一捆是5块的,也是100张,留着你自己买点啥喜欢的吧。
我一听爸妈要给压岁钱,激动地赶紧找姐姐她们炫耀去了。
第二天正月二十九,我从外面玩回来,一推门发现母亲烫的爆炸头,吓得我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
“看妈这头烫得怎么样?”
我半天没说话。
“不好看?你的意思是我这29块钱白花了嘛?”母亲两手一插腰。
“好看好看,特别好看。”吓得我说完我撒腿就跑。
那年年初一,我们每个孩子都收到了100块的压岁钱。姐姐非说我之前说谎,因为我们拿到手的是20张崭新的5块钱。
也正是那一次压岁钱的意外惊喜,让我从此把母亲烫头的画面深深扎根到记忆里。
往后的那几年,一到快过年那几天,我就会追着问妈妈,你今年不烫头了嘛?怎么还不去啊?
其实那会我啥也不懂,只是盼着妈妈要是去烫头。母亲烫头,意味着她有半天时间顾不上管我,我可以跑出去肆无忌惮的玩一个下午。
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哪一年父亲能提前2天回家过年,妈妈就会去烫头。否则,不管我们怎么劝,不管邻居和多少阿姨叫母亲去,她都不烫头。
后来慢慢长大,到我大学毕业后上班,再到爸爸退休在家,赶到过年才回家的那个人变成了我。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母亲今年烫发了没有。
母亲若是烫了,连忙赞美一番,这个发型不错,既喜庆又显年轻;今年换地方了吧?比去年有品位多了;哎呦喂,这不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嘛?老妈你挺时尚的啊。
若是没烫,准是最近老人家心情不好,或者跟父亲又吵架闹情绪了。
赶紧上去哄一哄,劝着赶紧烫个头去,换换心情。
时间一长,母亲烫头便成了全家迎接过年的最好兆头。不管今年烫的是波浪小卷短发、是玉米卷、是凌乱复古卷、是螺旋烫大卷……
母亲烫头,标志着全家马上就可以团圆开心的过大年了。
眼看又到一年年根了,昨天跟母亲视频,我原本像往年一样,赞美一下母亲刚刚烫过的新发型。可话到嘴边,我停下了。
看到母亲已经完全雪白雪白的鬓角,我突然不敢确定母亲今年烫发了没有?
我有些哽咽地问,妈你今年没烫头嘛?
母亲很平静地说,烫了啊,不好看嘛?可能头发少了,烫不出造型了。
我没吭气。
母亲最懂儿子心,1秒钟的沉默,她便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
母亲说,以前只烫头,前几年开始头发白了,每年过年就染一次,这两年一年染两次都不赶趟了,这才没过几天又白了,再过两年全白了就不用染了……
在我眼里,母亲烫头对儿孙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快乐的事。
母亲烫头,至少可以说明她老人家身体是健健康康的、日子是红红火火的、心情是和和美美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母亲每一次烫头都是在与时间悄悄的对话,诉说着她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
母亲在,家就在,年就在,幸福就在。
快过年了,不管你有多忙,不管身在何处,都要记得提前给母亲打个电话。
报个平安,唠个家常,问问今年烫头了没有?年货还缺点啥?啥时候能回家团聚?
祝天下所有母亲,年年都能烫个漂漂亮亮的头、过个幸幸福福的春节。
提前给天下所有的母亲拜年!祝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鼠年大吉!